第兩百二十九章 歲錢的紛爭

林海海來到的時候，老爺子已經魂歸西天。

對尹樂道：“生死有命，看開些。”

尹樂默然點頭，“知道有這一日，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這頓團年飯，府中上下都花了不心思。”

管家聞言，頓時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便一邊道：“老太爺臨死前，還說想吃清燉甲魚和紅燒，他說得很，老姑啊，你為何如此狠心？好歹劉家對你也有養育之恩啊，你為何要讓老太爺死也做個死鬼？”

劉并一把揪住管家的領，紅著眼睛怒道：“你說什麼？”

尹樂瞧了劉并一眼，道：“放下他！”

劉并依言放下管家，跺腳道：“你倒是說啊！”

還是小竹子把有賊東西的事說了一下，那賊人，正是老姑劉燕香，并且是踩在老爺子上過的，老爺子才過不了這年。

眾人然大怒，皆紛紛指責劉燕香。

劉并怒道：“這個賤人，我勢必不放過！”

尹樂站起，面容冷然，道：“要吵的話出去吵，別讓老爺子不得安息。我方才已經答應了老爺子，要放一馬，你們也聽到的。不管劉燕香回來不回來，或者是你們在外邊見到，不能私下尋仇，只管回來告訴我，我會理。”

劉并一愣，“剛才爹就是讓你放過那賤人？他不知道是那賤人害死他嗎？”

尹樂發怒了，“都出去！”

眾人見尹樂生氣，都不敢再說話，而事實上，老爺子剛斷氣，這邊就鬧得不可開，確實也是有悖老爺子臨死前的吩咐。

眾人復又跪下，哀哭不已。

尹樂對慧和管家道：“你們出來，我有事代你。”

兩人跟著尹樂出去，三人商討了一下白事如何辦。

管家道：“起碼也得過了初二才發喪吧，大年初一，人家礙于面不得不來上香，但是大年初一，難免會有人覺得晦氣！”

尹樂沉了一下道：“初三是赤口，不宜發喪，加上赤口一般人都不出外，而大年初四又是京城各商家迎接財神的日子，也不好發喪。這樣吧，過了大年初四再發喪，發喪之時，說喪事低調理，誰若不方便來，咱家都諒。”

“也好！”管家抹了抹眼淚，“那，明日一早，我便去法恩寺請法師過來打齋念經！”

“嗯！”尹樂點點頭，又看著慧道：“事就全部給你與大嫂，你們兩人務必把事辦得漂漂亮亮，白事總管需得有經驗可靠的，銀子不需要吝嗇，只求讓老爺子安安心心地走，讓外人莫要因老爺子走了而小瞧劉家。”

慧難過地道：“放心吧，我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一夜之間，府喜慶的紅燈籠全部換上了白燈籠，紅剪紙漿糊還沒干就要被剝下，院子里掛著一排排紅的彩條，如今也全部卸下。

府的繡娘以及丫鬟連夜趕工制喪服。府哀哭聲一片，年夜飯撤下了，廚子熬了一鍋粥，分送到各房，讓大家吃點暖食。

壽頭哭了好久還沒停，也不愿意吃粥，任憑小香和小九怎麼勸，他都不聽。

漠巖見他還病著，這麼一哭定是要生大病，便去請了尹樂回來，尹樂見他哭個不休，有些生氣，遂上前就罵了，“你是不是要你爺爺走也走得不安心？他生前惦記著你，死后也要他掛心？”

壽頭抬起紅腫的眼睛看著尹樂，搭搭地道：“姐姐，我只是覺得，爺爺不在了，我心里難過，我沒想讓爺爺不安心，我想他。”

尹樂見他悲聲怯怯的樣子，心中一，便坐在他邊道：“爺爺生前最疼的人是你，你千萬要爭氣，要堅強起來，秉承爺爺昔日的教導做人，好好跟先生學學問，好好聽話，做個有用的人。”

“姐姐，爺爺死了，你是不是也會死?”壽頭哀哀地問道，在他有認知以來，第一次近距離接親人的死亡，除了傷心之外，還有莫大的恐懼。

尹樂微微嘆息，道：“不會，姐姐會一直陪著你。”

“真的？”壽頭已經停止了哭泣，只是眼圈紅腫得要。

尹樂點點頭，哄了半響，壽頭這才停止了哭鬧，吃了藥，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大年初一，請了師傅來為老爺子小斂，洗臉抹，妝穿，用壽被蓋著，停放在屋子里。

用過早膳，管家便對尹樂道：“昨夜問過老太爺的意思，說今年的歲錢是連著主子和丫頭小廝一律給一百兩銀子，五看這事還進行不？”

張寶絹聞言，冷冷地道：“人都死了，還給什麼歲錢？再說，往年給丫頭們的歲錢也不過是一兩銀子，今年憑什麼給一百兩？人都死了，你說什麼都可以了！”

“是啊，還說什麼連主子丫頭都是一百兩，這話說出去也不怕笑死人，丫頭小廝是什麼份？給個一兩銀子就已經是多的了，你看其他人家，哪個不是幾個銅板就打發了？一百兩給了他們，未來幾年都不用干了。”

張寶絹以前當家一向刻薄下人，說的給幾個銅板，也只有自己才給得出。所以眾人聽到這句話，都紛紛掩笑。

孫英也不同意給一百兩，站出來道：“雖說是老爺子生前的吩咐，但是，給一百兩歲錢給丫頭們，是從未有過的事，誰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居心叵測，見老爺子沒了，在這里趁火打劫，跟那不要臉的賤人一樣了。”

說的不要臉的賤人，指劉燕香，本來昔日大家就不喜歡劉燕香，只是老爺子看重，才不敢怎麼樣，如今犯下這樣的事，但是老爺子臨死前還要保著，所以這些人家家，都用最惡毒的語言來侮辱了。

管家漲紅著臉，辯白道：“二夫人這是說我呢？我發誓我沒有半句假話，否則老太爺在天之靈也不會放過我。”

孫英冷笑一聲，“現在人都不在了，你發誓給鬼聽啊？這事又沒有人證，你說老太爺說了，我說他沒說都可以！”

管家有些激地看著尹樂，“五明鑒，老太爺說這話的時候小竹子也在旁邊聽著，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問小竹子。若是五和二夫人懷疑我，我可以不要那銀子，只是老太爺生前是這麼吩咐，我得說出來。”

尹樂還沒說話，那張寶絹便又道：“如今老爺子一去，府中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這府中的丫頭小廝下人護衛加起來，幾十人，一人一百兩，十人便是一千兩，這筆開銷不小，能省則省，況且往年給多，今年依舊給多就合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