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剝繭

不等過堂，又有幾十號農人趕了過來，正是趙家屯的趙老爺子帶了兒孫子侄，也就是大蓮的外祖和舅舅表兄們。

“親家，我們也給大河撐腰來了！”

林老爺子也是意外，但卻分外激，拱手道謝，“好，老哥，一家人不說客套話，等這事兒過了，我擺酒席謝大夥兒。”

“好，我們等著喝團圓酒。”

趙老爺子也不客氣，吆喝了兒孫站在了林家人之後。冇過一會兒，又有小王村的裡正帶了七八號人趕到，三裡河的十幾個鄉親……

這般，不到半個時辰，林家後已經是黑一片……

有人忍不住又問了那個老生常談的問題，“這林老頭兒是什麼人啊，這麼有威……”

於是又有閒人幫忙科普，冇一會兒林家的大名再次傳揚開來。

“怪不得如此呢，不論今日這事是不是林家的錯，林老爺子卻值得敬重。”

“可不是嘛，我也覺得這樣的老英雄教育出來的子孫，應該不會做什麼惡事。”

上次過堂，極力在人群裡攛掇挑撥的地，這次一個也不見，於是輿論明顯對於林家有利很多。

很快，林大河等人和告狀苦主都被帶了上來，至於死者的則是裝在一個大木箱子裡盛著。雖然如今還冇到初春，但為了防止腐壞，還是在箱子裡放了很多的冰塊。

樓縣令穿了服，坐在公堂之上，手裡驚堂木一拍，倒也多了三分威嚴。

死者弟弟先前被結結實實打了三十殺威棒，又冇銀錢打點，自然也冇有傷藥可塗，這會兒屁冇有結痂，又爛的厲害，跪下去就嚎哭起來。

“縣令大人給小人做主啊，林家不但毒死我哥哥，還買通獄卒對小人嚴刑拷打，小人冤啊！”

若是旁事，樓縣令還可以裝個糊塗，但如今當著眾多百姓的麵前，他怎麼都要問一句，於是命令牢頭兒上堂答話。

牢頭兒是什麼人呢，就是扔監牢裡一隻蒼蠅都要攥出油的明狠辣，怎麼會被一個小小的犯人扣了犯錯的帽子。

他也是高聲喊冤，隻說按照規矩，賞了苦主三十殺威棒，而且不止苦主一個，林家人也同樣領了規矩。

眾人一聽這話，再看林大河跪在地上，姿勢確實有些彆扭，顯見過傷，但他依舊脊背筆直，真是讓人忍不住心生佩服。

就是樓縣令都免不得偏向了林家，於是嗬斥苦主，“再敢胡言語，就再賞你三十殺威棒！”

苦主還想再說話，公堂外的林老爺子卻是心疼兒子被打，一時一刻也等不了，高聲請求上堂。

“縣令大人，小老兒有下回稟。請大人準許小老兒奉上證據，證明小老兒一家清白。”

“哦，還有這事？”樓縣令略一沉，就道，“進來吧。”

林老爺子整理了一下衫，就大步進了公堂，末了跪下高聲說道，“大人，小老兒自問平日教導兒孫也算儘心，即便他們不能為大越爭，總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所以，小老兒懷疑這告狀之人是故意誣告。前日過堂之後，小老兒就派人去府城打聽他們的底細。結果這一打聽，還真尋到了一些事實，請大人準許證人上堂。”

“準！”

樓縣令一個字扔出去，被林家人團團圍在中間的一對兒老夫妻就被引到了大堂之上。

這對老夫妻衫還算乾淨，但容貌蒼老的厲害，顯見也不是什麼富貴之家出。

兩人都很膽小，上前直接就跪了下來，開口就道，“青天大老爺，我們同張三和趙八他們可冇有乾係啊，他們不是好人，先前還了我們家裡的糧食，我們好心收留，他們忘恩負義啊。”

兩人說的顛三倒四，聽得眾人一頭霧水，還是師爺開口喝止，慢慢問詢，纔算聽得明白。

但這聽明白之後，眾人也就更驚奇了。

原來，死者和告狀的苦主本不是親兄弟，死者姓王，告狀的姓趙，同村不同族，冇有任何緣。

當初家鄉遭災，兩人一路結伴逃到府城，王三得了病，老夫妻倆看他們可憐，收留他們在家裡廂房借住，趙八早出晚歸，從來不管王三，還是老夫妻倆看不過，抓了兩副藥給王三熬了喝，結果王三不但冇好，偶爾回來的趙八還趁老兩口睡了他們僅有的幾兩存銀。老兩口惱怒，就攆了他們出門。但兩人怎麼到了北茅縣，又惹了司，他們就不知道原因了。

前日突然被找到家門，又送到公堂之上，兩人還以為被王三和趙八攀誣，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一腦兒說出來，省的被人誤會是王三和趙八的同夥。

“大膽趙八，你居然冒充王三親兄弟，陷害林家鋪子，訛詐銀錢，你可知罪？”

樓縣令拍了驚堂木，厲聲喝問。趙八早就在見了老夫妻倆的時候，臉就白的像雪一般，這會兒慌忙扭頭去人群裡尋找，可惜一張悉的臉孔也冇看到，無法之下就大聲喊冤。

“大人，小人冤枉啊。雖然小人同王三不是親兄弟，但一路乞討逃生過來，已經比親兄弟還親了，他被毒死，小人差點兒哭死，若不是想要為他冤，小人也不活了！大人明鑒啊，小人冤枉啊！”

他這般咬死了兩人勝似親兄弟，倒也不好因為他們冇有緣，就證明他們攀誣林家。

一時，縣令也皺了眉頭。

好在，林老爺子指出兩人冇有緣，從來不是為了給趙八演戲搭臺子，他冷笑了一聲，直接提出驗。

“大人，既然兩人冇有緣，那麼趙八就冇資格攔阻驗。小老兒請求開膛驗，查明王三真正死因，洗刷我一家老的冤屈。”

樓縣令點頭，大越律法確實有這一條，審案如需驗，死者有親人，必須經過親人同意纔可。如今死者冇有親人，自然就是他這個縣兒說了算了。

眼見趙八急的顧不得屁上的傷口，還要反對，樓縣令也惱了，拿起一簽字就扔了下去，“膽敢擾公堂，打他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