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低氣的續斷,要去送東西的人瑟瑟發抖:“那、那這些還送走嗎?”
續斷沉默許久,留下一個字:“送。”
“……是。”那人把小裳都塞進了乾坤袋里,屁滾尿流的逃走了,只留下一個黑面神獨自坐在大殿里。
當日夜里,季聽等了許久都沒見人來,最終不了那個困勁了,打著哈欠便要去休息,結果剛到床上躺下,他便進來了,趕迎了過去:“續斷……你心不好?”
雖然他墮魔之后一直都是面無表,但面無表也分好幾種的,比如此刻的,明顯就是心不好。
續斷掃一眼,冷著臉越過直接躺下了,季聽怔了一下,才意識到這位的氣是朝著來的。
……可也沒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啊。
季聽到他側坐下,剛要鉆進他懷里,他便一言不發的背過去了,顯然不打算抱。季聽無奈:“我可是哪里惹你生氣了?”
續斷不語。
“你不說,我自己是猜不到的。”季聽好言哄勸。
續斷依然不說話,耳朵卻一直仔細聽著季聽的靜,聽到往外走后便想回頭,但生生忍住了。好在沒有走遠,只到柜前便停了下來,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翻找聲,續斷認真的蹙起眉頭,在朝自己走過來時立刻擺出一張冷漠臉。
“雖然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氣了,但不知我親手為你制的裳,是否能把你哄好呢?”季聽溫的聲音緩緩傳來。
續斷怔了一瞬,翻過便看到手上捧了一件黑的袍子,上面還用金線繡了花紋,一看便是費了許多功夫的。他掩下眼底的驚訝,冷著臉坐起,一言不發的看著手里的袍子。
半晌,他突然開口問:“不是只給圓圓做了?”
季聽愣了一下,隨后腦子一瞬清明,頓時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是因為這事兒生氣的?”
續斷不語,但表顯然是承認了。
“……你幾歲了?還因為這種小事跟我鬧別扭,再說就算誤以為我沒給你做,你想要的話直接跟我說就是,做什麼一直生悶氣,平白我擔心。”季聽說著說著,一無奈的覺便涌了上來。
續斷掃一眼:“天錦乃不可多得的好,整個魔宮也就十余匹,這些日子都盡數送你這里來了,我卻連件里衫都沒得到,不該生氣?”
“該該該……不對啊,這天錦不是神殿送來的麼,怎麼變魔宮拿來的了?”季聽疑。
續斷冷淡的別開臉。季聽懂了,上揚的角仿佛不能放下了一般,總忍不住想要逗他:“既然這東西那麼貴重,哪好魔宮破費,我還是神殿送幾匹過來,當做是還給你了……”
“季聽。”續斷緩緩開口打斷的話。
季聽笑出聲來,舍不得再逗他,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指道:“行啦,我不說了。”
續斷一言不發的把手了回來。季聽驚奇:“還在生氣?我這不是給你做了袍子麼?”
“只有這一件。”
而圓圓有很多件。季聽發現自己最近真是越來越能迅速聽懂他的潛臺詞了,咳了一聲解釋:“天錦貴重,我便想著多練練手,練好了再給你做,而孩的衫最不費布料,所以更合適些。”
續斷迅速想到今日看到的那些小裳里,有不針腳都是歪七扭八的,而季聽手中的袍子,雖然針腳也是不,卻整齊了許多,顯然是練習之后才下手制的。心里那點不滿瞬間煙消云散了。
季聽一看他這樣子,便知道已經哄好了,抖抖袍子往后站了站:“過來試試可還合。”
“……你未曾幫我量,怎麼可能做得合。”續斷上嫌棄著,腳下卻走得比誰都快,一邊走一邊解上的袍子,等到季聽跟前時,已經只剩下里了。
季聽含笑轉到他后,仔細幫他換上,續斷穿上后扣上腰帶,轉面朝道:“竟然很合。”
“大這麼多,哪里合了,”季聽看著他松垮的腰間,有些不太滿意,“明明已經比著你的裳做了,怎麼還是不合適,你先下來吧,我修改之后再給你。”
說著便要手去解扣子,續斷不悅的往后退了一步:“我就要這樣的。”
“……太大了,我給你修一下,穿著會更舒服的。”季聽好言相勸,續斷卻不肯配合,甚至為了不把裳給,直接穿著袍子到床上躺下了。
“你不服嗎?”季聽驚訝。
續斷閉上眼睛:“我就這樣睡。”
“……”這是鐵了心的不讓修改了啊。
季聽嘆了聲氣,剛到他邊躺下就被往旁邊推了推,一向都是被摟進懷里的:“?”
“不要皺了我的袍子。”續斷淡淡道。
“……”
季聽無語的往邊上挪了挪,免得到了他珍貴的新袍子,兩個人還是頭一回在這張床上規規矩矩的什麼都不做,一覺睡到大天亮。
季聽醒來時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起到窗邊看向外頭昏黃的天,頗為想念明亮的天空。
“上神,該用早膳了。”的聲音響起。
季聽看向,看到手里端著的藥后嘆了聲氣:“他還是要我喝嗎?”
“魔王殿下并未吩咐斷了上神的藥,所以應該是照常喝的。”垂眸。
季聽看著手里那一大碗苦藥,只覺得胃里都開始翻涌了,而這藥似乎也在提醒,續斷未曾原諒,哪怕如今夜夜都會宿在房里,哪怕他偶爾也會有溫的時候,可他心里到底是沒有原諒的。
想到前天還能看到的紫紅胎記,季聽嘆了聲氣。記得在靈泉時,還未曾在他上見到胎記,可前些日子卻看到了,想必是墮魔之后才有的,而墮魔也好胎記出現也好,都是因為做了讓他誤會的事。
傷他辱他氣他,都不曾讓他生出仇怨,唯有可能變心一事,才會他一瞬魔,只可惜等知道時,事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
“上神,藥再不吃可就涼了。”催促。
季聽抿接過藥碗,一大碗藥喝完后,已經沒什麼胃口了,隨意吃了幾口東西便這些人退下了。
袍子做完了,又沒有別的事可以打發時間,季聽猛然閑了下來,哪哪都覺得不對了,一整天都郁郁寡歡的。
中午時吃得不多,擔憂的勸說:“上神再用些吧,您吃得太了。”
“我在這宮里都不怎麼,也消耗不了那麼多力氣,所以覺不出來,都拿下去吧。”季聽百無聊賴的開口。
看著的神不對,忍不住試探:“上神可是心不好?”
季聽怔了一下,半晌苦笑:“或許吧,前些日子還能給自己找些樂子,今日突然空了下來,便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該干什麼了。”
“不如繼續裁制裳如何,魔王殿下今日穿的便是您做的那件袍子,據說心一直很好,還饒恕了一個犯了錯的奴才,若上神多做幾件,魔王殿下豈不是要日日都高興了。”笑道。
季聽想了想,拒絕了:“算了,我對做裳已經沒有興趣了。”的所有耐心和興趣,都在給續斷的袍子制好后的一瞬間就都沒了,再讓耐下心來做一件,恐怕比登天還難。
“那您看話本?或者找宮人玩點別的,也好打發時間。”盡心盡力的給出主意。
季聽擺擺手:“不必費心了,我今日也說不了為什麼,就是有些心不好,想來明天就好了。”
“上神可是想家了?”突然問。
季聽愣了一下,腦子里瞬間出現藍天白云,還有總圍著轉的兩個小徒弟。停頓片刻,輕輕嘆息一聲:“或許吧。”
與其說是想家了,不如說是想念和續斷之間毫無芥的時候,如今兩個人的關系,實在是有種不知該如何拉近的無措。
季聽倦懶的等人退下了,自己則是坐在窗邊繼續發呆。
不高興的消息傳到了正殿,沒多久續斷便過來了。
看到他的時候季聽還有些驚訝:“已經天黑了嗎?”魔界的白天黑夜區別不是太大,可在這里住這麼久,也能很容易的分清了,只是一向夜里才會來的續斷,突然在傍晚過來了,頓時有些懷疑是自己發呆把時間都消磨了。
續斷看一眼,沉著臉到旁坐下,季聽看一眼他上過大的袍子,忍不住笑了:“你穿這樣不合的裳,可有人笑話你?”
續斷頓了一下,平靜的看過來,似乎在用眼神告訴:誰敢?
季聽一想也是,今時今日的他,即便是全盛時期的自己都不一定能打得過,莫說只是穿了不合的袍子,即便是什麼都不穿,也沒人敢笑話他半個字。
看著如今神冰冷的他,季聽思緒又有些發散,想起以前的續斷雖然也總是冷冷的,可面對時卻總是笑著的,而如今他在面對時,已經和對著旁人沒有區別了。
續斷看著在自己面前還是會走神的季聽,眼神暗了下來:“你想走了?”
“嗯?”季聽一時沒聽清他的話。
“什麼時候走?”續斷的聲音仿佛自帶寒氣。
季聽愣了一下:“你讓我走?”
續斷周的氣又低了許多,眼底劃過一克制的怒意,聲音卻是出奇的冷靜:“季聽上神是厭倦了魔宮,還是厭倦了我,所以才想離開?”
越說到最后,他的臉越是冷凝,等到最后一個音落下,臉上幾乎要凍出冰碴一樣。
季聽定定的看了他許久,心里憋了一天的委屈要冒泡。若是以前顧著上神的份,在委屈時只會云淡風輕的別開臉,而此刻的卻不想這麼做,于是遵從本心往他上爬。
續斷:“……”
作靈活,很快就鉆在了續斷懷里,閉著眼睛抱上了他的腰。續斷一句話都不說,冷戾的眼神卻緩和下來,手也勉強扶在了的腰上,免得坐得太不舒服。
兩個人安靜的抱在一起,屋子里只剩下蠟燭的嗶剝聲。不知過了多久,季聽才稍微松開他點,在他懷里仰著頭看向他:“我們能打個商量嗎?”
“說。”
“那藥我可以不喝了嗎?”季聽小聲問。
平日里喝的只有一種藥,因此續斷瞬間明白說的是什麼了,然后想也不想的:“不行。”
季聽眼底的期待破碎了,有些失的低下了頭,許久之后輕嘆一聲:“我知道你心里有氣,只有折磨我才會消氣,可是那藥我真的不想喝了,你能換個方式罰我嗎?”
“……”
季聽遲遲沒等來他的回答,鼻子頓時有些酸酸的,說話時也特別難過:“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害了這樣,你恨我也是應該的……續斷,我們互換丹吧,我來做魔族,你不要再讓我喝苦藥了好不好?”
話音剛落,下便被冰涼的手指挑起,著看向他的眼睛:“你每日里喝的苦藥,都是即將的山參靈芝制,是我去各大山巔親自尋來的,每一碗都凝聚了華,可助你修補經脈補養子,你見過誰懲罰旁人,是用這種方式懲罰的?”
季聽怔愣的看著他,一時間沒了言語。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靈力沖擊之苦了,那些被封印在經脈里的靈力,如今都規規矩矩的在循環,不知不覺中還增長不。
……所以到底有多蠢,才會覺得續斷每日派人給煎藥,只是為了欺負?
續斷冷冷的松開的下頜:“只在魔宮幾日你便厭煩了這里,我不信你是對的,你本沒有心,不可能為了誰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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