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郁紹庭去取車，白筱牽著郁景希在門口等著。

沒多久，一行公務員從餐廳里魚貫而出，白筱眼尖地就看到梁惠珍，梁惠珍的臉有點難看，致使其他人也都沒了來時的輕松愉快的氛圍，距離餐廳不遠就是首都審計局的大門。

梁惠珍忽然過來，白筱出于禮貌向點點頭，結果梁惠珍冷冷地撇開眼就走了。

大拇指被扯了一下，白筱垂下眼，郁景希正抿著小，瞟了一眼：“就那個樣子。”

所以這是在安不需要在意梁惠珍的態度嗎銩？

白筱突然想逗逗他，掐了掐他水的臉蛋：“哪個樣子？”

郁景希挑著左邊的小眉看，表有些鄙視，小家伙現在已經沒了以往討好的乖巧勁，算不算是原形畢呢？白筱正慨著，郁景希卻突然小臉一板，開始繪聲繪聲地模仿起梁惠珍殪。

“我說過多次了，不準把狗抱進來，這只斗牛犬上有多弓形蟲你知道嗎？”

“看來這些年你爸爸對你真的是疏于管教，不就打架，過來，給你小表哥道個歉！”

白筱看著他稽的表演，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郁景希上回見梁惠珍時才多大，偏偏把說的話都記住了，小孩子最為敏，有些話說者無心，但孩子卻都會記在心里，從而豎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白筱彎下捧著他的臉，郁景希因為這個突兀的作而沒了聲，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瞅著。

著跟自己相似的眉眼間，白筱忽然出食指彈了彈他的額頭：“還跟不跟我賭氣啦？”

“啊哦！”小家伙小手捂著額頭，哀嚎一聲，然后瞪著敢怒不敢言。

白筱注意到駛過來的轎車，拉過郁景希的小手，小家伙哼哼著，卻沒有甩開。

郁紹庭開的是一輛奔馳S600L，不知是從哪兒借來的。

等轎車一停，郁景希就放開白筱的手，跑過去，練地拉開車門就撅著屁爬了上去，在后座上坐穩。

白筱著郁景希旁邊看似無意空出來的位置，重新合上副駕駛的車門，鉆進了后座。

郁紹庭抬頭從后視鏡里看。

“我跟景希一塊兒坐。”

郁紹庭看了眼白筱邊的郁景希，后者趴在車窗上，假裝兩耳不聞車發生的事。

白筱捕捉到后視鏡里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邊噙著笑：“開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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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行駛在首都頗顯擁的車道上。

封閉的轎車，突然響起孩子聲氣的哼哼：“那邊好像有人在騎大馬呢！”

白筱偏頭沿著他的視線看向車外，除了高樓大廈和來去匆匆的行人，其他什麼也沒有瞧見。

郁景希卻突然端坐了小子，拿眼尾余看了看白筱，在白筱對上他的目時，他卻把眼珠子一轉，迅速地瞟了眼前面開車的男人，隨即又掃了眼白筱，然后繃著一張小臉，要多假正經就有多假正經。

白筱他卷卷的頭發，卻沒有順著他的意開口，像是沒看懂他眼神里的暗示。

郁景希礙于郁紹庭在場不敢發作，兩只小手環忍氣吞聲地別開臉，索眼不見為凈。

但小腦袋瓜里萬馬奔騰著的盡是自己騎在爸爸脖子上手舞足蹈的畫面……

※※※

車子一在酒店門口停下，郁景希就推開車門跑下去，結果剛到門口又折了回來，看著正準備下車的白筱，小臉上的神有點委屈也有點語重心長：“剛才那邊有人騎大馬，你看見了嗎？”

白筱沒做聲，在小家伙的臉要黑下去時，才回答：“看見了。”

郁景希瞧白筱的榆木腦袋總算開竅了，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兩小手往后一背，大搖大擺走了。

白筱著他小老頭似的背影，忍俊不，連郁紹庭什麼時候停好車站在邊都不知道。

“在笑什麼？”耳邊突然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白筱轉過頭，郁紹庭亦低著頭看，那邊，一顆小腦袋正著酒店的落地窗出來。

著他一西裝筆，白筱很難想象郁景希騎在他脖子上耀武揚威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也越加燦爛，主拉過了他的手，挽住他的手臂：“沒什麼，進去吧，回房間有話跟你說。”

郁紹庭的視線落在挽著自己的纖手上，心里很的這份討好跟依賴。

※※※

走進套房，郁紹庭扔了車鑰匙在茶幾上，扯著領帶回主臥換服。

他站在試鏡前了大跟西裝，扯下領帶，剛要去解襯衫的紐扣，一道纖的影磨蹭地出現在鏡子里面。

言又止地站在他的后，郁紹庭只消一眼就看穿那點小心思，手上作沒停：“說吧。”

外面傳來郁景希脆生生的唱歌聲：“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那山高水又深……”聽在白筱耳里卻是另一個版本：“我要騎大馬，我要騎大馬，我要騎大馬馬馬～～”

“你小時候應該玩過騎大馬吧？”白筱像是無意間地說起。

郁紹庭解襯衫紐扣的作一頓，然后抬起眼從鏡子里著，他的表不喜不怒，甚至有些散漫，但那雙時而冷峻時而深沉，偶爾還會對出溫的黑眸此刻卻盯得發怵，看不穿他在想些什麼。

每次當郁紹庭不說話，單那那雙眼睛一瞬不瞬盯著看時，過于專注而安靜的目總讓覺得自己像是赤在他跟前，不知是不是跟人生閱歷有關，高深莫測的眼神，引起的是心底的窘迫跟赧。

白筱見他一臉等著說下去的神，只好著頭皮說：“你能不能給景希騎一下？”

“騎一下”三個字說得口齒不清，但白筱相信郁紹庭已經聽見了，因為在閉后他的臉就沉下來。

幾乎同一時間，外面歡快的兒歌聲也消失了，白筱往門口迅速地瞥了一眼——

一道小小的黑影晃在門邊，鬼鬼祟祟地，還自以為里面的人沒發現。

“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郁紹庭繼續借紐扣的作，慢條斯理地，好像剛才真沒聽到。

白筱猜到他是故意的，有種被戲弄的覺，但想到那雙殷切的大眼睛，還是又說了遍：“景希想騎大馬。”

冬日午后的帶著溫暖的味道，過落地玻璃窗灑落在地板上。

郁紹庭不知何時轉過了，緩步朝走過來，腳步很輕，似乎怕驚擾到，直到他鼻間的氣息到了的臉上，白皙的皮像被這有力的氣息炙烤：“我讓他騎大馬，是不是該從你這里拿一點報酬？”

曖昧不明的話，加上滾燙的氣息，白筱一張臉瞬間紅，不敢抬頭看他：“什麼報酬？”

籠罩在上的迫人氣勢卻突然消失了。

白筱抬起頭，郁紹庭已經退后了幾步，好整以暇地看著，帶著點……興味，他靠在柜邊，姿勢隨意，雙臂環，不由地聯想到自己跟他初識時，在沁園別墅的那個早晨，他也是這麼靠在客廳的墻邊。

只是那時候的他眼底除了令人捉不的深沉，再也無它……

郁紹庭走到床邊重新拿起大，然后轉出了主臥。

※※※

差不多在郁紹庭去拿服時，郁景希又竄回到沙發上拿起遙控，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爸爸。”

然后又“此無銀三百倆”地加了一句：“我剛才在看世界呢！”

郁紹庭往電視機看了眼，郁景希已經湊過來，人小鬼大地問：“爸爸，你要出去？”

郁紹庭嗯了一聲，眼尾余掃了眼主臥：“你不是說要去園嗎？”

白筱從主臥出來就聽到郁紹庭說要去園，不困地著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郁紹庭沒看，倒是著郁景希皺了皺眉頭：“還傻坐在這干什麼？不想去就算了。”

“我先去房間里看看。”郁景希抿著小，板著小臉起，然后進了次臥。

房間門啪嗒一下關上，郁景希就甩了鞋子往床上蹦，園園園，爸爸居然說要帶他去園，他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園呢！吳遼明說園里有長頸鹿，有大象，有猴子，還有好多好多……

※※※

白筱看著郁紹庭，真沒想到他這樣子的人會想帶孩子去園。

郁紹庭看了看腕表，頗為不耐地喊了一聲：“郁景希。”

話音未落，次臥的門就開了，郁景希背了個大書包出來，看看郁紹庭，最后還是站到了白筱邊。

白筱對園的記憶只停留在四歲那年，那是外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帶去看猴子，后來進了裴家，幾乎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園這個地方。

著前面背著大書包狂奔的孩子，白筱拿著一瓶被喝去一半的椰果就要追上去。

的胳臂肘被拉住，回頭，郁紹庭抿著薄看了眼快跑遠的郁景希，卻沒有松開的意思。

白筱剛想讓他松手，他的手卻慢慢往下，直到住的手背，攥，包裹在自己干燥溫熱的掌心里，然后牽著慢慢地穿梭在兩邊的人群里。

周圍有很多帶著孩子來看的父母，卻沒有哪一對明正大地搞親昵作。

白筱左右看了看，臉頰微紅，用力想要回自己的手。

郁紹庭面上沒有什麼表，不肯松開，反而攥得更些。

郁景希趴在一個鐵護欄前，頭上戴了一個柚子殼，扭過頭沖這邊興地大喊：“爸爸，猴子，真的有猴子！”

觀賞猴子的護

欄附近，圍了不人，很多小朋友坐在爸爸的脖子上，拿著一個大面包，小手指捻一點點然后往里面丟，立刻有猴子靈活地跳過來揀了面包吃，孩子看了咯咯地笑，捧著爸爸的腦袋竄跳。

郁景希仰頭著旁邊一對父子，出羨慕的目，心里卻約失落了。

他爸爸好像從來都沒給他騎過大馬……

不過他很快就安自己，雖然沒騎大馬，但爸爸帶他來園了，多好，以前都沒來過呢！

郁景希低頭摳著手里的半個柚子，忽然，一輕，整個人跟著騰空而起，他嚇得差點尖出來，結果屁下卻是厚實的支撐，耳邊是自己聽了好幾年的聲音：“坐好。”

郁景希不敢相信，眨了眨眼，低頭視線從上而下，目的是郁紹庭飽滿潔的額頭，高的鼻梁，還有薄薄的，真的是爸爸……一時間，郁景希有些寵若驚，小心窩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白筱買了面包回來，就看到圍欄邊的父子倆，郁紹庭個子太高，導致郁景希坐在他的右肩上比一般孩子都高出一截，在人群里顯得格外扎眼，還能聽到郁景希激的聲音：“爸爸，你看，那只猴子屁紅紅的！”

在外圍看了一會兒，白筱才進去，把面包遞給手舞足蹈的孩子：“要不要喂猴子？”

郁景希瞧見瞬間安分下來，小臉上一本正經地，但還是仰著下拿走了遞上去的面包。

只是沒過多久，小家伙就不樂意維持這個坐姿，旁邊幾個孩子都騎在爸爸的脖子上……

郁景希剛輕輕了一左，郁紹庭低沉又極威懾力的聲音響起：“別得寸進尺。”

小家伙朝天翻了翻白眼，回了腳，看了眼一直站在旁邊笑著他們的白筱，哼著歌轉回頭。

※※※

在從園回去的路上，郁景希就因為玩得太過疲憊地睡著了。

坐在車后座，白筱著趴在自己上的小胖臉，因為梁惠珍牽引起的那點回憶在大腦里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