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和歡在看到肖益的那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你不要怪阿笙，我聽說你在城看病，想來看看你，又怕你不答應，所以請他幫的忙。”肖益微紅著臉說。

暑假里他約了葉和歡幾次，都說不舒服，他以為是托詞，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還沒去北京嗎？”葉和歡驚訝地問。

記得秦壽笙提過，肖益的那所大學月初就開學了，照理說，他該早去幾天悉一下環境才是。

“已經買了后天的機票。”肖益著：“就是……想去北京前再見你一面。”

葉和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去看他真摯的眼神，懂他的意思，但沒辦法給任何回應，瞅見不遠有家面館，轉而對肖益說：“你坐最早的車過來的吧？肚子不？我請你吃午飯。”

……

兩人選了車站附近的一家中式餐館。

點完菜，葉和歡起去洗手間，等再出來，看到肖益正把的手機放回桌上。

“剛才你的手機一直響，我以為是急事，就幫你接了。”

葉和歡拿過手機翻看通話記錄，是個陌生的號碼，以前沒有見過，聽到肖益說：“是個奇怪的人，我接起后他就沒說話，過了很久才問我這手機是不是你的，我說你不方便接電話，他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給掛了。”

“男的還是的？”某種預侵襲了的大腦，抬起頭問肖益。

肖益看著的臉微微怔了下，隨即道：“男的。”

葉和歡握著手機，又低頭去看那個號碼，略略失神，這一刻，希是那人，但又不希是他。

如果真是他，為什麼要給自己打電話，為什麼還記得自己的號碼？

想回撥過去，手指卻按不下去。

一頓飯吃得心神恍惚。

剛開始，肖益說了幾個活絡氣氛的笑話，葉和歡都沒吭聲，到后來肖益也沒再說話，結完賬離開時，肖益突然喊住，跟著上前兩步，抬起手指的角，很輕的作，葉和歡下意識往后躲了躲。

“這邊的米飯黏人的。”肖益笑笑，他的大拇指指腹有顆米粒。

……

從餐館一前一后出來，肖益突然在后頭的名字：“葉和歡！”

葉和歡聞聲回過頭。

“跟我待一塊兒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看著他略張的樣子，葉和歡抿起角笑了下：“不會啊，剛才是我在想事，跟你沒關系。”

肖益走到的邊，低頭看著到自己下的孩，鏡片后的眼眸彎彎：“我第一次喜歡孩子，也不知道怎麼跟異***往，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

“肖益。”葉和歡停下腳步，看著跟前的大男孩：“我還不想談，我的意思你懂嘛？”

“是不想跟我，還是誰都不想？”

葉和歡的大腦不控制地想起那人，卷翹的睫忽閃了下，回著肖益的眼睛道：“不僅僅是你，我現在只想好好把大學念完，關于的事……暫時不作考慮。”

原以為肖益聽完這番話會打退堂鼓，誰知他莞爾一笑，像是松了口氣：“我知道了，只要不是針對我就好，既然你不想我不會勉強你。走吧，我好不容易來城一趟，之后估計得大半年見不到你，今天就陪我逛一逛。”

葉和歡陪肖益先去買了車票。

剛走出售票廳，一道悶雷響起，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雨水打了葉和歡的鞋面，一陣涼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忽然頭頂多了一塊影，抬起頭，看到了一件襯衫和高高舉著的手臂，還有旁邊穿著T恤的大男孩，水珠源源不斷地滴在他的臂膀。

葉和歡從襯衫下出來：“你把服穿上，那邊有小超市，應該有傘賣，我們過去看看。”

肖益的眼睛被雨水沖刷得格外清亮，他把襯衫撐在兩人頭頂：“反正都了，穿上更難，這樣還能擋點雨。”

這樣的景，如果是旁觀者，一定會取笑說狗，但當自己其中，只到滿滿的愧疚。

兩人跑出車站，過了馬路，一輛軍旅越野車從旁邊駛過，葉和歡的腳步跟著一頓。

“怎麼了？”肖益見不走了，轉過頭詢問。

葉和歡的視線卻注視著前方，肖益也跟著瞅過去，那輛越野車突然在前邊十字路口停下，然后掉轉了車頭，很快停在了兩人的跟前，駕駛車門開了，下來個人。

肖益認識他，有過一面之緣，一邊用襯衫護著葉和歡一邊禮貌地道：“叔叔——”

‘好’字還沒出口，葉和歡已經被拽出去。

郁仲驍拉開副駕駛車門，把人扯上車，越野車揚長而去，自始至終都沒看那神錯愕的男孩一眼。

第一章：最年華遇到你【六十三】臥室里的另一個男人（5000＋）

雨點越來越大，一顆顆砸在擋風玻璃上，又被雨刷掃開，匯聚水紋緩緩地流下去。

自從葉和歡上車后，兩人沒說過半句話，車籠罩了抑的氣氛。

葉和歡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致，突然轉過臉，開口道：“停車！”

車子沒停禮。

旁邊開車的男人薄抿，他的臉一如這雨連綿的天氣，從看到他從車上下來的第一眼起就沒松過。

葉和歡手攥著前的安全帶，聲量往上提了提：“停車，我要回去，肖益還在那里。”

越野車開過前頭的路口，他沒有停，直接把車開上了高架橋。

“我說我要下車！”葉和歡猛地側過，瞪著神嚴峻到有些可怖的男人，毫不畏懼地道：“肖益是特意來城看我的，他對這里又不悉，要是出什麼事怎麼辦？淌”

當的話再次被忽略，葉和歡又氣又郁悶，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這麼不尊重人？

這一刻，葉和歡的心里百味雜陳，忍不住去揣測郁仲驍把自己拽走的原因，還有那個未知的電話……

車子下了高架，在某幽靜的地方徐徐停下。

葉和歡轉頭，恰巧跟郁仲驍過來的視線對上，昏暗之中，不僅僅是他的目，就連他整個人都顯得無比深沉，盯著那雙湛黑的眼眸，在那里看到了霾……還有一些讓害怕的東西。

的手指下意識地摳住帶子。

“他跟你什麼關系？”車突然響起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

他的口吻不是和善的詢問，更像是質問。

在郁仲驍略顯咄咄人的目里，葉和歡咽了口唾沫，轉開自己的眼，強作鎮定地道：“我同學。”

“同學會追你追到城來？”

葉和歡被他問得有片刻的慌張，但隨即便冷靜下來，自己已經人了，個男朋友也實屬正常，這麼一想，的底氣立刻足了，吊兒郎當地道：“男孩子追求喜歡的孩不用點誠心怎麼行？”

“我現在已經高中畢業，班上很多生都談了，我也得先挑著，總不能以后揀別人剩下的。”

郁仲驍定定看著，他的眼眸深不見底。

葉和歡眼梢余不經意地瞟到——他握著方向盤的左手手背青筋凸現，剎那間，就噤了聲，不敢再頂。

心想要是把他惹了，說不定真會手打自己……

可是再想想，葉贊文還鼓跟肖益一塊兒呢，跟朋友逛個街有什麼錯？葉和歡心生不服，這人還把自己當十四五歲的孩子管著，在自己面前擺長輩的譜。

旁邊忽然一聲打火機的打響聲。

葉和歡側頭，映視線里的是郁仲驍棱角剛毅的側臉，車窗稍稍降下，細小的雨滴紛紛揚揚地落進來，車的尼古丁味逐漸被新鮮空氣稀薄，看著他煙，沖車窗外吐出層層煙圈，一派男人的深沉跟穩重。

“眼睛不好就待在家里，下雨天不要跑出去。”他突然開腔。

葉和歡替自己辯解：“我沒跑，就是跟朋友……”

一個凌厲的眼神從旁邊過來。

立即低頭，但又不甘心，兇什麼兇，哪兒說錯了？

葉和歡深吸了口氣，揪著自己的手指，義正嚴詞地道：“我有朋友的自由，哪怕你是長輩，也沒資格限制我，像你剛才那樣，二話不說把我朋友扔在路上，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的神態跟語氣，完全是一個在發泄自己不滿的晚輩，除此，再無逾矩。

郁仲驍沒答話，完兩煙，他把煙頭丟出窗外，掛擋，重新發了車子，他說：“送你回去。”

……

從他將自己拽上車，到現在送自己回家，這個過程中發生的一切都顯得莫名其妙。

只有十八歲的葉和歡無法理解猜郁仲驍的種種舉，亦不敢再胡揣他的心思，現在的不再勇往直前，而是裹步不前或是已經開始卻步倒退，對邊這個男人，再也不敢奢想‘引’這類大不敬的詞匯。

回去的路不是原先那一條。

葉和歡遠遠瞧見相錯而過的萬達廣場，忍不住出聲提醒：“喂喂，你開錯了，剛才那個路口要轉彎！”

男人打轉方向盤，車子駛去左側的車道，一意孤行。

看著越開越錯的路，葉和歡重重地靠回自己的座位上，別開頭也不再說話，反正浪費他的油錢，急什麼？！

——

在路上兜兜轉轉五十幾分鐘，車子才駛進小區在公寓樓下熄火停穩。

解安全帶時，一陣蜂鳴震聲響起，葉和歡抬眼，郁仲驍已經接了電話：“嗯……我馬上回去，你先找姚烈……東西我放在辦公室……”

半晌他掛了電話，低沉的嗓音：“你先上去，我有事回部隊。”

“……我沒公寓的鑰匙。”葉和歡抿了下角。

然后看到他打開車的儲格，翻了幾下，找出一串鑰匙遞給：“上去吧。”

……

進樓后，葉和歡沒有乘電梯，拐進了旁邊的安全通道，走到三樓緩步臺，忍不住過窗口往下看。

那輛越野車已經走了。

葉和歡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了好幾個未接來電，景模式不知何時調了靜音。

都是肖益打過來的。

回撥過去，那邊很快就接了，兩人沉默著，最后還是葉和歡先開的口：“肖益，對不起，我不能陪你逛了。”

“沒事，我已經在回B市的車上。”肖益說話的口氣有故作不介意的勉強在里面。

他剛才明明買的是傍晚的車票……

葉和歡微愣，隨即低聲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回到城跟我說一聲，還有去北京一路順風。”

“你小姨父沒有把你怎麼樣吧？他看到你跟我在一起，貌似很不高興，我怕他為難你。”

“為難什麼……”

葉和歡撇了下角，一邊爬樓一邊道：“還不是因為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可能他誤會咱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家長想法很古板的，不允許孩子上學期間談，我小姨父估計就是這類人。”

“我看他也不像是這麼不開明的人。”肖益半信半疑道。

葉和歡的聲音突然就高了：“他就是這種人！你不知道，剛才回來，十幾分鐘可以開到家的路，他卻用了差不多一小時，我都跟他說開錯了，他還固執己見，你說多不知變通。”

“這可能跟他的職業有關，我聽說軍人是這樣的，為人事都習慣了命令式，很難改變的……”

兩人又說了一陣才結束通話。

……

掛斷電話時，葉和歡也走到了公寓門口。

拿鑰匙開了門，剛要進去，卻在將一只腳邁進門檻后止住了腳步。

玄關除了室拖鞋，還有一雙平底單鞋，葉和歡記得，韓菁秋出門時穿的就是這雙，而單鞋的旁邊，赫然是一雙男士麂皮皮鞋，幾乎可以肯定，不是郁仲驍的……正在這時，主臥發出不小的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