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和歡關上門,在玄關站了會才返回廚房。
流理臺上擺著個杯子,喝了一半的水,應該是郁仲驍留下的。
將水杯握在手里,拇指指腹拂過杯口淡淡的紋,輕輕搖晃杯子,杯中水波瀲滟,一如此刻的心境。
察覺到郁仲驍今天的異樣,然而這份異樣,令有種想落荒而逃的沖。
韓菁秋昨晚跟殷蓮說的話,還有他剛才接電話時說的謊,兩者串聯到一塊,讓不得不往歪想,甚至揣度是不是因為姜慧不在城,加上自己以前那麼厚臉皮地纏過他,他現在無聊空虛了,所以想要耍著玩玩?
比起明確的男關系,男人總喜歡玩不用負任何責任的曖昧。
這種想法一旦冒出頭來,沒辦法再輕易消除,甚至化為尖銳的矛,刺向的心神,措手不及。
看向洗碗槽里的蔬菜,又后悔為什麼要自己來做飯。
要不然現在大可以找個借口出門……
——
客廳里的座機響了。
收拾起自己七八糟的思緒,葉和歡想到某個‘不在家’的男人,然后出去接了電話。是韓菁秋打來的。
“我還在外面,中午應該趕不及回去,你自己到樓下去吃個飯,書房電腦桌的屜里有零錢,自己拿就是了……”
代完這些,韓菁秋就掛了電話。
放下座機,葉和歡轉過,恰巧,郁仲驍也從主臥出來,他已經換下了那沾滿泥濘的作訓服,穿著干凈的軍跟軍襯,乍一眼過去,在的視線里,他的材顯得格外的拔。
只不過下一秒,收回目,頭也不抬地進了廚房。
有時候躲避一個人,總是事先給自己找到一個充分的理由,仿佛隨時準備拿來搪塞那人。
葉和歡把那些食材都從袋子里拿出來,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忙得顧不上其它。
洗西紅柿時,聽見郁仲驍在客廳里打電話,偶爾還能聽到一兩陣低低的笑聲。
然而,這樣的形,只能反襯出的窘境。
葉和歡拿起菜刀,切西紅柿時分外用力,像在泄憤一樣,心里嘀咕,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
在蹲在垃圾桶旁邊削冬瓜時,廚房門口傳來腳步聲,帶著男人獨有的輕緩穩重。
葉和歡握著冬瓜的手了,強忍著不回頭,故作淡定地繼續手上的作。
郁仲驍沒有走進來,他站定在門口。
聽到打火機點煙的聲音,也能覺到他的視線鎖落在自己上,甚至能想象出他第一口煙時會微微瞇起眼睛,然后慢慢地突出濃白的煙圈……
廚房里的空氣充斥了煙草嗆人的味道。
郁仲驍靠著門框,呈現一種很隨意的姿勢,目定在那纖細的背影上。
削完了冬瓜,葉和歡起,拿著翅到水龍頭底下清洗,背對著,連眼角余都沒瞟過去一眼,但那人灼灼的目卻仿佛要將他燃燒灰燼,不斷用冰涼的水沖刷自己的手,以平息自己紊的心跳。
無法否認,是他的眼神就足以讓自己方寸大,不知是害怕還是因為其它什麼。
葉和歡洗完一樣又一樣,那人自始至終都沒開口說話,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門口煙,目一直沒從的上挪開,這樣緘默的注視,讓的心跳越來越快,好似要從嚨里蹦出來。
在香煙即將燃到盡頭的時候,郁仲驍突然站直朝著緩緩走過來。
聽到腳步的葉和歡驀地回轉過,他已經到的跟前,目的是綠軍襯,他隨手將煙頭丟到了垃圾桶里,垂著頭,聽到郁仲驍低沉好聽的嗓音:“孩子子不要穿這麼短,去換掉。”
“都怎麼穿,哪兒短了?”葉和歡咕噥的聲音里盡是不滿。
郁仲驍的視線停留在那快到大部的短:“去換掉,別讓我重復第三遍。”
哪怕心里不樂意,但終究是回了房間。
從行李箱里拉出一條長往上套的時候,葉和歡在心里狠狠罵了那人,對自己,不是理不理,就是一副霸道的架勢,穿牛仔短怎麼了?就是喜歡穿,回了B市后還要天天穿,難道他還能一直看著不?
……
從房間出來,郁仲驍正坐在客廳里看電視,是中央臺某軍事頻道。
果然,人無趣,喜歡的節目也無趣。
那人像是注意到的目,轉過頭,深邃的眼神掃過來,葉和歡徑直翻了個白眼,然后自顧自地又回到廚房去做飯,進去后才發現,電飯鍋里已經在煮飯,原先擺在砧板上的墨魚也切好了。
葉和歡盯著切花刀的墨魚,手法很練,絕對不是廚藝菜鳥能做到的。
搞了半天,怎麼也沒料到郁仲驍居然會做飯。
這一刻,葉和歡有種被欺騙了的氣惱,想要出去質問他,也想拽他進來讓他自己做,然而,還沒走到門口就怯步了,沒有信心站在他面前的還那麼能說會道,索又乖乖地回去做菜。
燒了兩個菜,葉和歡發現醬油所剩無幾,去樓下小超市去買了一瓶。
在玄關換鞋時,那人正站在臺上接電話,心很不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推門而出。
……
買了醬油,走到公寓樓下,葉和歡看到路邊多了一輛掛軍牌的吉普車。
腳下的步伐一頓,但終究還是上了臺階。
站在公寓門口,隔著防盜門,葉和歡能依稀聽見里面的說話聲,也許是當兵的天生大嗓門吧,不過好像從沒聽郁仲驍吼過,聽得最多的就是‘嗯’了,格沉悶到簡直令人發指……
葉和歡按了門鈴,里面立刻傳來聲音:“來了來了!”
第一章:最年華遇到你【六十六】他說,你想我燒菜?(吃味的郁二)
不是郁仲驍的聲音。
這個判定剛出現在葉和歡的腦際,門已經開了,抬頭,一個邊叼了煙、穿著迷彩作訓服的青年正站在門邊,他瞧著葉和歡也怔了怔,幾秒后忙取下里的香煙,憨憨一笑:“嫂子回來了?”
“……”
葉和歡剛想說自己不是嫂子,那邊,郁仲驍出現在玄關:“買了醬油,進去做飯吧。”
說完,他就轉走開了淌。
青年著自己的脖子,不好意思地沖葉和歡笑笑,跟著郁仲驍進去,里說著:“二哥,等等我,沒麻將那打牌也行呀,家里要是沒撲克牌,我下樓去買兩副……”
葉和歡杵在那里,微微擰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還是換了鞋慢吞吞地走進去禮。
客廳沙發上,原本侃侃而談的幾人齊齊噤聲,友好地跟點頭致意。
除了一個稍微年長,其他兩個看上去都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葉和歡認出其中一人,因為見過幾面,知道對方好像姚烈,郁仲驍跟剛開門的青年不在客廳里,出于禮貌,也朝幾人頷首微笑,然后拎著醬油瓶拐進了廚房里。
等廚房門關上,客廳里立刻炸開鍋,幾個人著聲量七八舌地說開了。
“嫂子看上去怎麼這麼年輕!”
另一個立刻湊上來接話:“是呀,簡直像二八芳齡的小姑娘,我聽說嫂子也有二十七八歲了吧?不知道有什麼保養的訣,我現在越曬越黑,上回出去還被說快奔四了……”
“我看郁隊跟媳婦關系也不錯,剛還去門口迎,哪有外頭說的那麼嚴重。”年長的老高也跟著說。
姚烈坐在旁邊,他是知道葉和歡跟郁仲驍關系的,剛準備開口解釋,這時,郁仲驍恰好從書房里出來。
后跟著剛給葉和歡開門的吳皓:“二哥,這牌缺張了,還是我下樓去買吧。”
……
等吳皓關了門離開,郁仲驍才坐在單人沙發上。
老高遞過去一香煙。
接過煙,郁仲驍拿起打火機,低下頭去點煙,旁邊最年輕的林原討好地道:“郁隊,嫂子真漂亮。”
話剛說完,后腦勺已經挨了一記拍。
“沒搞清楚狀況瞎什麼——”姚烈邊說邊拿眼尾余瞅向郁仲驍,他以為郁仲驍會解釋這個誤會,誰曾想,郁仲驍似乎本沒把這個稱呼問題放在心上,他了口煙后轉頭跟老高說話,這麼一來,倒顯得自己多事了。
姚烈訕訕地了鼻子,站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
葉和歡對做飯算不上擅長,在廚房里待久了開始手忙腳,想到剛才那人在門口對自己的使喚,愈加覺得郁悶。
又不是他家老媽子,至于把自己弄得油頭垢面的嗎?
廚房門被‘篤篤’叩響,葉和歡回過頭,姚烈已經笑地走過來:“在燒菜呢,要不要我幫忙?”
從洗手間出來順勢一拐就是廚房。
葉和歡沒跟他客氣,自己也確實忙不過來,拿著鏟子的手指了指旁邊那堆芋頭:“喏,那個還沒削皮。”
姚烈二話不說地扯過小板凳,拿著削皮跟芋頭開始干活。
“你怎麼到城來了?”削了幾個芋頭,姚烈扭頭,主開口跟葉和歡搭腔。
葉和歡正在煎魚,邊注意著油鍋溫度邊道:“我的眼睛難,來這邊檢查,醫生不讓我住院就住在小姨家了。”
“我以為醫生不得你住院呢!”
姚烈的格直爽,咧笑的時候讓葉和歡很有親切,也跟著笑起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說到喜歡吃的菜,提及筍的時候,姚烈更是說得滔滔不絕:“我家鄉的特產就是筍。”
“以后要是有機會,我帶你去A市……嘶,怎麼這麼?”
葉和歡聞言低頭,瞧著姚烈的手,知道是芋頭的緣故,立刻讓他站起來把手放到水槽里,打開水龍頭,又倒了醋讓他措手:“現在還不了?”
軍人生敏銳,姚烈察覺到什麼,偏頭看向門口,訝異:“二哥,你怎麼也過來了?”
葉和歡跟著回過頭,郁仲驍果然站在門邊,這人走路無聲無息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的,但還是立馬松開姚烈的手,不聲地拉開跟姚烈的距離。
郁仲驍沒進來,只是對姚烈道:“老高在找你,打牌個人,讓你過去湊數。”
話畢,他徑直進了旁邊的洗手間,自始至終,目都沒有看向葉和歡。
外頭老高已經在喊姚烈的名字,盡管葉和歡說不用了,但姚烈還是忍著手替削好芋頭才出去。
……
盛湯時,一不留神,葉和歡打翻了旁邊浸著豬腰子的碗,水灑了一地。
拿著抹布蹲下廚房的面積不大,一碗水差不多失了三分之二的地磚,著著,跟前突然多了一雙拖鞋,的作稍滯,靜靜地等了幾秒,那人還是沒有挪腳,索不去管他腳下的水灘,轉而去另一邊。
直到起將抹布丟進水槽里,才聽見后的人開腔:“做了幾個菜了?”
不都擺在餐桌上了,自己不會去看嗎?
心里這麼想的,葉和歡抿了下角,轉過頭倚著流理臺,向郁仲驍深刻的五廓,不痛不地說:“小姨父這麼問,難道是想要幫我燒菜嗎?”
“你想我燒菜?”說這話時,他的眼神變得尤為溫,還夾帶著淡淡的笑意。
一定是自己的幻覺……
葉和歡的臉頰有些發燙,忙回轉過,拿著筷子去高鍋里的排骨,里夾槍帶地說著:“這種保姆的差事當然是我們晚輩來做,怎麼能勞駕長輩手,您還是出去喝喝茶陪人聊天吧。”
郁仲驍沒走,手在子口袋里,他看著的影,過了會才道:“剛才跟姚烈在聊什麼,說得那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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