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黛琳有個外號大魔王。
因為只要想要的東西, 從來就沒有失過手。從兒園開始, 就是一個對自己非常有規劃的小孩兒,在別人都玩泥、打彈珠、滾鐵圈的年紀。小趙黛琳已經裝模作樣給自己規劃起了未來的人生,甚至對隔壁家的小哥哥起了歹念。
趙家沒有孩兒,頭上三四個哥哥,唯獨生了一個兒, 也算是在男孩兒堆里滾大的,子確實有些野,算是被所有人寵著, 捧著,長大的。加上這一路, 對自己的規劃也十分清晰, 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倒也沒吃過什麼苦。
這個大魔王的稱號,源于幾個哥哥, 因為也就這麼一個親妹妹,格外疼惜, 趙黛琳說一句想要天上的月亮,這幾個哥哥上天地也要番為摘下來。
這個‘月亮’, 就從隔壁家的小哥哥開始了。
記得小時候住的胡同院往北是一片匝匝的白樺林, 白樺樹的樹皮細膩像綢緞,微風輕輕吹拂時,那三角形的樹葉便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樹干上那萬千的疤結,像是千上萬雙眼睛,不著痕跡地窺探這個世界的真實。
趙黛琳就覺得隔壁的小哥哥特別像白樺樹,擁有一雙能看世事的眼睛。
于是就了趙黛琳的初,那是還是四五歲,雖不懂這些大人的,但在小孩兒的世界里,喜歡一個人,就是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風險給他了,對趙黛琳來說,最寶貴的就是這幾個哥哥了,哥哥們的任務,從那時起就從保護趙黛琳變了保護的暗對象。
不過暗對象很高冷,大多數時候對總是不理不睬的,偶爾會笑,只是在看見其他漂亮姑娘的時候,會微微輕撇起角,可轉頭瞧見小趙黛琳正托著腮沖他癡癡的笑吶,角的笑意就僵住了,挪不了。
小趙黛琳見他不笑了,也愣住了。
更讓小趙黛琳不解的是,宇哥哥明明不是很喜歡,對也搭不理的,可卻也從不拒絕,對的哥哥們,也都有禮貌,道貌岸然的,讓小趙黛琳想到奉違這個詞。
別看那會兒年紀小,唐詩宋詞也信手拈來,語大詞典早已被了個滾瓜爛,其實很有趣的,知道很多一般小孩兒都不知道的事兒,可宇哥哥不跟玩,卻喜歡跟的哥哥們玩。宇哥哥拿當傻子,小趙黛琳也沒穿他,認認真真地扮演著自己小傻子的角。
或許他就喜歡這樣傻傻的孩兒呢?
小趙黛琳自我安地這麼想著,后來發現,并不是,宇哥哥并不是喜歡傻傻的孩兒,宇哥哥只是習慣了的喜歡和哥哥們的保護。
那時上學那段路,總有小學生被初中生收保護費。一天,胡宇不知道哪里惹了些社會青年,那陣子天天被一個小黃擾,放學就帶著一幫把頭發染的花花綠綠的小流氓天天堵在他回家的路上,對他拳腳相向,甚至還跟他勒索,要拿胡宇姥姥的買藥的錢。胡宇誓死不給,被人踩著臉狠狠摁在地上,直到角磨出了,嘗到了一腥味。
他瞇著眼,覺老胡同里風陣陣,迷糊間看見墻角開了朵不知名的話,紅艷艷的,盛滿了希。
人把他拎起來,摁到墻上,了他的服,胡宇寧死不屈,被人得只剩一條小衩了,赤條條地站在冷風中。
趙黛琳那會兒出門找幾個哥哥回姥姥家吃飯,路過一胡同口,似乎聞到些悉的味道,小鼻子一嗦,目猝不及防轉過去,就看見宇哥哥被一幫壞小子賭在角落里。
那會兒也不過丁點大,完全沒多想,兩腳岔開往森森地胡同口一站,雙手往腰上一叉,可能是飛天小警看多了,忘了自己也只是個小學生,卻為了心的人吶,沖著里頭那堆人氣壯山河一聲吼:“你們!干什麼吶!!!!!!”
“……”
三分鐘后。
“飛天小警”也被提溜到心的男孩兒邊,被人拎著脖子,跟提溜小仔似的,扯得直犯白眼,還跟人碎:“這位小哥哥,卡著脖子了,不上來氣兒……咳咳……給你拉袖子行不行?”
胡宇一臉無語地看著,最后等人在自己邊站定。
他低頭哼一聲:“白癡。”
趙黛琳還樂嘻嘻地把目從上到下把男孩兒赤的材打量了個遍,“好白哦你,比我們家還白。”直到看見角的,眼眸子一暗。
“……是誰?”
“我二哥的狗哇,賊小一只,是一只小比熊,是純種的,特別白。”
胡宇覺得自己跟沒法通。
“頭接耳什麼呢!給我老實站好!”對面一黃男孩兒說。
小趙黛琳悄悄往胡宇那個方向的近了點,蹭著他溫熱的皮,小心臟狂熱起來,然后興地看著對面的黃男孩兒問:“要服麼?”
胡宇無語天,咬著牙一字一句說:“趙黛琳,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卻聽趙黛琳正一字一句認真地跟那個男孩兒涉,“你們讓他把服穿上好不好,他不好呢,我姥姥說宇哥哥子骨很弱,很容易生病,他可是祖國未來的棟梁呢,不能凍壞了,我服好不好?”
……
連對面的小黃都被的一塌糊涂,看著胡宇說:“嘖嘖嘖,你這張臉還真是能招蜂引蝶。”
原來,小黃跟胡宇認識,算是胡宇來北京之前的鄉下小伙伴,胡宇從小跟著姥姥,五歲之前一直跟著姥姥住在熙城的一個小山村里,后來二叔在京城買了房子,就把他和姥姥一起接到了北京,趙黛琳姥姥家隔壁。自從趙黛琳姥姥家隔壁來了個胡宇,趙黛琳回姥姥家的次數也頻繁了。
小黃是去年才跟著母親進程的。
他一進城就興高采烈地去找昔日的小伙伴,卻不想,人還是那人,事兒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事兒,胡宇不想在跟他當朋友了,這把小黃氣得抓心撓肝,越想越氣,這種被人拋棄的滋味不好,他要加倍在胡宇上討回來!
而更讓小黃氣憤的是,這小子無論走到哪,邊永遠都圍著一些愿意為死心塌地的小姑娘。
正當他狠了狠勁兒,就見那丫頭忽地眼前一亮,朝后高聲吼道:“二哥!”
幾人一回頭,就見幾個初中生模樣的男生朝這邊看了眼。
完了。
自那之后,自家妹妹所托,胡宇了他們幾個的重點保護對象。
然而,趙黛琳沒想到的是,這個白眼兒狼子了的福利卻還跟班花玩曖昧!
得知宇哥哥在外面有小野貓之后,趙黛琳是又氣又怒,可又不敢告訴自己的幾個哥哥,怕他們揍他,宇哥哥那小板挨得起幾下揍呀。
趙黛琳在心里打著小九九,得怎麼不聲把班花跟宇哥哥拆散呢?說起來,趙黛琳打小就一肚子壞水,幾個哥哥都不敢惹,但凡把惹了,能整得你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而趙黛琳這人壞就壞在,從來不遮著掩著,做了壞事大大方方承認,坦誠跟你認錯。認錯歸認錯,認錯的姿態不知道從哪兒學得,微微躬著,九十度一俯,一聲響亮又毫無愧疚的對不起聽你愣是拿沒辦法,認錯歸認錯,反正我不改。
小學那時候也沒什麼心計,無非就是藏藏文盒、整點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
趙黛琳對這些無聊的招數沒什麼興趣,本來想直接找班花打一架,誰贏了宇哥哥就歸誰,結果正準備下課去隔壁班堵人的時候被一個同班男生給攔住了。而恰巧那個男生又被班花甩過一回,不要問為什麼才小學就被甩了一回,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有人小學就能得起四五個男朋友,連吃四五個冰兒都還要猶豫下呢,還忍不住為自己的貪心而到恥!
趙黛琳跟那個男生其實不太,長得很好看,正太臉,績卻很爛,反正每回考試都是倒數的那種,趙黛琳對這種人向來提不起興趣。喜歡的人,一定是要智商商都超級高的人,不然,跟太笨的人通起來超級累。而在眼里,宇哥哥就是這種人。
男生問:“想不想看吃癟?”
趙黛琳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那你別管,明天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我讓哭著來找你。”
趙黛琳那會兒就警惕賊高,擰著小眉橫眉搭眼地看著他,故作姿態地說:“我為什麼要幫你啊?”
男生嘿了聲,撓撓耳朵:“誰幫誰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胡宇的事兒,誰都知道你喜歡他,最近跟胡宇走的近,你心里可難了吧?你別拿我的話不當一回事,這丫頭可厲害著呢,據我所知,男朋友可不止一個。”
趙黛琳那會兒還沒答應,哼嘰一聲表示不屑:“稀罕。”
男生見不為所,下了一記猛料:“我可聽說他倆約好了周末要去胡宇家里寫作業,他們班最近搞什麼學習小組,胡宇和一組呢。”
“什麼時候行?”趙黛琳聽到這,迫不及待叉腰道。
男生嘿嘿一笑,“就這周末,讓在胡宇眼皮子底下出丑!”
趙黛琳也笑起來,“靠譜。”
結果到了周末,那男生放了趙黛琳的鴿子,胡宇的家在姥姥家隔壁,一個人蹲在那棵大樟樹底下等啊等,就是沒等到那男生的影子,最后等來了胡宇和班花從他家里出來,趙黛琳那會兒不知道哪來的沖勁兒,擼著袖子就氣勢洶洶沖過去跟班花扭打在一起。
胡宇剛出門,就見一團紅彤彤的東西朝自己這邊沖過來,然后面前的姑娘就被人打趴在地上,趙黛琳穿著件大紅襖,那會兒是冬天,他記得門口的樹都禿了,北京冬早,十一月末就下了一場小雪,紅墻磚瓦的小胡同瓦尖兒上依稀殘留著雪渣,像是給整座圍墻套了個小小的帽子。
天兒特別冷。
趙黛琳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三腳貓功夫,毫無章法,把人摁在地上揪著的頭發胡一通扯,疼得底下姑娘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撕心裂肺地著胡宇的名字。
胡宇嘗試拽了兩下,發現趙黛琳就是個牛勁兒,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就差沒給班花的頭發拽禿了,胡宇一向不太好,屬于病男類型的。
他發現自己本拽不趙黛琳,索放棄了。
趙黛琳還特逗,那年冬天特別冷,屬于流哈喇子立馬能結冰的那種,出門急忘帶手套了,坐在班花上擼著袖子打人的時候,發現有點冷,還把袖子從手臂上捋下來,打一下,呵一口氣,打一下,呵一口氣。
胡宇在一旁看樂了。
班花躺在冰涼的地上,看他咧著角的那瞬間,整顆心仿佛沉海底,非常不可思議也極其不理解,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胡宇是個非常沒心沒肺的人,他的沒心沒肺只有趙黛琳知道,別說面前這兩個為他打得頭破流,就是打死了,或許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趙黛琳非常清楚。
胡宇是一個對誰都不會心的人,盡管你掏心掏肺地對他好,可他仍是不冷不熱,這麼些年下來,早已經習慣了。
那是第一次為他打架,也是最后一次。
打到最后,把班花從地上扯起來,揪了揪的領,又慢慢去角殘留的,呵著白氣,和聲和氣地說:“以后,別在纏著宇哥哥了好嗎?你男朋友那麼多,也不缺他一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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