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脾氣暴躁,大罵柴國棟。
一邊的穆敬巖對杜松道:“將軍,楊侍郎想必還不知道將軍在薩爾滸遭遇建奴主力,其他三路軍自然更不會知道,隻恐一時也不會來援,卑職可與一名識得此間道路的軍士衝出重圍去北路尋找馬總兵的人馬,請馬總兵火速來援。”
杜松看著漫山遍野的八旗軍,皺眉道:“你們衝得出去?”
穆敬巖道:“有俘獲的建奴甲在此,卑職二人穿戴上,從渾河那一側設法突圍,請將軍給卑職令箭為憑。”
這時大約是亥夜時分,明月已經偏西,槍炮聲、弓箭聲、嘶喊聲如沸,後金步騎的進攻水一般,明軍布下的三道陣營能否堅持到天亮實在很難說,陣營一破,那就是短兵相接,後金軍戰力遠勝明軍,而且人數也佔優,那時就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
杜松凝視眼前這個黃須漢子,微一沉,說道:“好,你能立大功。”
穆敬巖與一位名周慶虎的總旗穿戴上後金步卒的甲,穆敬巖持了杜松的令箭和短信,二人從渾河那一側翻滾下去,進攻的後金步騎以為是被明軍打死的八旗兵滾落下來,夜戰場面混,也未及查看,竟讓穆敬巖二人爬起奔出數十步躍下渾河,這一段渾河水流湍急,周慶虎是遼人,不識水,穆敬巖若非生長於紹興水鄉,又且力大,實難在黑夜中帶著這麼個壯漢泅水上岸。
穆敬巖二人爬上渾河北岸,俱已疲力竭,聽得遠的廝殺聲撼天地,都明白軍急,不敢多歇,隻了幾口氣,便起向北覓路疾行。
穆起巖從軍之前是山轎夫,腳力甚健,那姓周的總旗方才泅水時喝了好幾口水, 頗為萎靡,穆敬巖又走得快,他力跟上,一口氣走出二十余裡,力不繼,被絆了一跤,手足酸,一時爬不起來。
穆敬巖心急如焚,他又不認得路,拽起周慶虎負在背上大步就走,周慶虎急道:“穆百戶,這如何使得,容我口氣,我自能走。”
穆敬巖道:“你就在我背上口氣,緩緩勁,我們不要耽擱。”
就這樣,二人在山野間穿行,四更天的時候趕到尚間崖,正遇馬林軍的斥候,若不是斥候箭稀松,穆敬巖差點被冷箭死。
開原總兵馬林率領的兩萬五千明軍在距離尚間崖十裡安營,此地離薩爾滸大約五十余裡,離此五裡還有真葉赫部首領金臺石、布揚古的四千騎兵——
驗看過穆敬巖呈上的令箭和杜松的手書,又仔細詢問了薩爾滸戰況,開原總兵馬林濃眉皺,躊躇不語,穆敬巖跪求道:“馬將軍,杜總兵率兩萬余步騎佔據高地,尚在苦守,若將軍立即馳援,可解薩爾滸之圍,清河一路韓指揮使的大軍也能隨後趕到,數路夾擊,建奴必敗,請馬將軍立即發兵!”
馬林久居開原,深知奴爾哈赤騎兵的厲害,奴爾哈赤既已集中兵力對付杜松一路,那自是勢在必得,清河堡的鄒儲賢據城堅守都沒能支撐到天亮,他這時率軍趕往薩爾滸,若杜松已被擊潰,那他的北路軍就要與士氣正盛的建奴步騎對決,馬林自忖難以抵敵——
馬林道:“待本鎮與潘監軍以及葉赫部首領商議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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