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大周冀京有四支堪稱天下第一銳的柱隊,分別是東公府梁丘家所掌管的東軍神武營、南公府呂家所掌管的南軍陷陣營、北公府文家的北軍背嵬營,以及西公府韓家的西軍解煩營。
而相比較東軍,南軍陷陣營的威名毫不遜前者,全軍士卒清一的丈二長槍與鐵盾,是天底下最擅長守戰的軍隊,乃是大周軍方最堅實的盾。據說在南軍陷陣營列隊結陣的況下,就連東軍也不敢輕虎須。
北軍背嵬營,這個名字其實出現地並不多,因為在大多數時候,世人往往都用另外一個名字來稱呼它,軍!
對,皇宮的衛軍!數百年來負責皇宮安危的衛軍!
而西軍解煩營,謝安對這支兵馬的印象並不深刻。本來,在當年宮事件中,作為經歷者之一的謝安本可領略一下西軍的實力,但事實上,由於其統領西鄉侯韓裎的消極敷衍應對,以至於西軍本未曾發揮出應有的實力,便在東軍的猛烈攻勢下草草地繳械投降了。
便是這四支由大周立國初期便一直傳承至今的軍隊,被世人稱之為冀京四鎮。
但是幾乎沒人知道,大周其實還有一支並未被列其中的銳,冀京四鎮外的第五鎮兵馬,皇陵龍奴衛,一支全軍上下皆由大周李氏皇族子弟所組的銳之師。
事實上,皇陵龍奴衛謝安早在三年前便已接過。當時他親眼看著幾位龍奴衛的士卒將皇五子李承帶離冀京前往皇陵,但是,當時的謝安顯然沒有想到,這支匿於皇陵的守墓軍隊。竟然擁有著這般的實力。
六個封國……
前後共計數萬衛戎軍隊,然而卻被龍奴衛這區區四五千人所搗毀,攻破封國大門,殺了封國藩王。這等實力,已不遜冀京四鎮中任何一支兵馬,而更讓謝安到驚訝的是,龍奴衛中每一名士卒好似都擁有著不俗的才能。著那些龍奴衛的士卒們指揮著周兵加固著營寨的防守,謝安不由覺到了莫名的力。
“謝大人是否在想,將這樣一支軍隊放出來。真的好麼?”
忽然。謝安後傳來一個略帶戲謔的笑聲。
正注視著遠龍奴衛們的謝安聞言轉過頭來,這才發現出聲的正是安陵王李承的堂兄,李延。
“原來是延殿下……”謝安拱手作揖行了一禮,神上並未過多地表什麼。
深深地了一眼謝安,見其眼中有警惕之,李延倒也不見怪,與謝安並肩站著。微笑說道,“我軍的況,謝大人為我大周現任天子近臣,恐怕多也了解一些吧?”
謝安思忖了一下,不聲地說道,“略得知大概,不知!”
“呵呵,觀謝安言辭,還真是謹慎地吶,這倒是與傳聞有些不符!”李延笑了笑,略帶惆悵地說道,“沒錯!——此地龍奴衛上下,無論是對如今的冀京朝廷,還是眼下的天子,都無半分好!此番之所以踏出皇陵之外,無非是阿承……唔,也就是謝大人口中的五殿下苦勸說服我等,可即便如此,皇陵中亦有大部分人並不支持出兵相助!其中,以那些老頭子們居多……也難怪,畢竟我等,可以說是被大周李氏皇族所棄的……”
謝安聞言打量了一番李延,小心說道,“昨日聽五殿下所言,延殿下的父親……唔,令尊大人,莫非是先帝的手足兄弟?這麼說的話,延殿下與丘王世子李博,實際上是……”
李延眼中閃過一異,淡淡說道,“不錯,按輩分說,我與李博乃叔伯兄弟!——其兄丘王李異當年初時依附我父,後投李暨伯父……即先帝,先帝登基後,按照祖製,將我父以謀朝反叛罪名論,革掉爵位,所幸並未趕盡殺絕,而是將我父子發配至皇陵守墓,如阿承一般,非傾國之危,我等不得擅自踏出皇陵一步,否則,便從大周李氏皇族族譜除名,死後不得葬祖陵……”說到這裡,他了一眼謝安,見其表茫然不解,遂搖頭說道,“非是冒犯,不過據說謝大人出寒門,想來難以理解其中辛酸……從族譜除名,死後不得葬祖陵,對我等而言,是莫大的約束!——尤其是對於皇陵中那些半截土的老頭子們來說!”
“這樣……”謝安咂咂,看似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謝大人放心吧,我等是不會做出什麼來的……”抬頭了一眼晴空,李延幽幽歎息道,“我六歲時被貶皇陵,如今三十又九,在皇陵虛耗三十余年,對於什麼權利、皇位而言,早就看淡了,或許,就連那些或有機會黃袍加的老頭子們,他們也看淡了,只不過是顧及著這份恨意,至今不曾淡忘自己是爭奪皇位的失敗者罷了……”
“據說皇陵的日子相當艱苦?”
“那也不是,”搖了搖頭,李延淡然說道,“其實皇陵並非只有我等龍奴衛,也有不曾經是近臣、心腹或者侍從,滿打滿算,差不多有數萬人呢,便是這些人負責耕作或者采購生活所需,再者,每年國庫亦會暗中撥下一部分款項給予我皇陵,名義上修繕皇陵,實際上嘛……呵呵,總地來說,還算不錯,但是跟在冀京時的風比起來,那顯然是無法比較的……就像阿承初至皇陵時,哈哈哈!——戲耍這些個新人。也是一件頗有意思的事啊!”
謝安目瞪口呆地張了張,看得出來,這幫龍奴衛平日裡皇陵多半是太閑了,閑地蛋疼。而如今既然有正當的理由能出來口氣,這些人又豈會不從?
問題就在於,請神容易送神難,別到時候鬧出什麼事來才好……
謝安暗自歎了口氣。或許,這才是他心中最擔憂的難題,畢竟這四千余龍奴衛,每一位份都是堪比皇子、王爺的大人。這能量,遠在秦王李慎所拉攏的三十一支李氏王室分家之上。
與李延閑談了幾句,謝安便瞧見營地西側。安陵王李承帶著一大票龍奴衛從轅門方向回來。顯然,這位皇五子殿下剛剛從襄示威回來。
見此,謝安走幾步,上前與李承見禮。
“五殿下……不知襄那邊況如何?”
微笑著對謝安拱手行了一禮,李承臉上笑容逐漸收了起來,冷笑著說道,“不曾見到李慎那廝。想必是躲起來了,不過,就算那廝躲城,本王也能嗅到那廝的氣味!——對了,那個陣雷正如謝尚書所言,確實是一名難得猛將,方才他在城上挽弓本王,箭矢竟飛出兩百步,若非兄長在天有靈,恐怕本王此番要死在此人箭下!”
[兄長在天有靈……]
謝安牽了牽角,很識趣地沒有接話,畢竟這個時代的人尚沉迷於鬼魂之說,若是對人直言靈魂是不存在的東西,似長孫湘雨、劉晴、李賢這些位智者倒是還能接,但是像眼前這位深深沉迷著與兄長恩的皇五子殿下,他是絕對難以接的,畢竟李承始終堅信著,他的兄長李煒尚依附在他上,借由他的雙目,親眼目睹秦王李慎兵敗死的那一刻。
若是謝安不知趣地說出一些不中聽的話來,極有可能惹惱了這位。
[不過……]
謝安略帶詫異地打量著安陵王李承。
[真像啊……]
昨日李承初至,謝安還不覺得,但是今日再看,他卻覺得李承在某種程度上酷似當年的太子李煒,不,應該說,比當年的太子李煒更魅力、更氣勢。
[已然超越其兄了呢,如今的安陵王李承……]
冥冥中,謝安覺自己仿佛從安陵王李承上瞧見了前太子李煒的影子,並且,他覺李承如今所的氣質,比起當年的太子李煒更甚一籌,就連八賢王李賢也難以比較。
[倘若三年前李承也有著這份氣質,或許,他將會是比起其兄李煒、比起八賢王李賢、比起秦王李慎、比起燕王李茂更合適的帝王人選吧?]
搖了搖頭,將心中那些胡思想拋之腦後,謝安沉一下,正說道,“殿下昨日有言,日後戰事請以殿下為主,本府鬥膽進言一二,襄城堅兵多,不知殿下有何妙計破城?”
李承聞言詭異一笑,忽而反問謝安道,“謝大人,你可知本王在冀京領命後,為何不即刻率兵前往江陵支援被困的老八,反而去攻沿途各個封國麼?”
謝安聞言一愣,疑說道,“不是為了令各藩王與秦王李慎離心麼?——攻藩王封國,其不敢繼續逗留荊州相助秦王李慎!”
“這只是其中一點!更要的是……”了一眼謝安,李承低聲音說道,“無論是謝尚書還是老八,亦或是眼下的本王,都沒有能出李慎那廝的籌碼!——李慎那廝最是謹慎小心,如若不能將他到絕境,他是絕對不會親自出真的!據本王所知,謝尚書這些日子,也是在與他那些替戲耍吧?”
謝安苦笑著點了點頭,畢竟這些日子,他與劉晴已合謀殺了李慎兩回,然而全部都是秦王李慎的替,甚至於,險些因此將十萬周軍推九死一生境地。一想到此事,謝安至今猶心有余悸。
“再過幾日,便有音信!”了一眼謝安,李承微笑著說道。
“這……恕本府愚鈍,此話怎講?”
李承笑而不語。
如此又過了幾日,周軍方面自然是日夜督造井闌衝車能攻城械,但是安陵王李承那邊卻始終沒有什麼異,這讓謝安著實有些納悶。畢竟依著李承對李慎的恨意,謝安很難想象這位皇五子還能坐得住,而不是即刻攻城。不惜一切代價的攻城。
終於,在十一月四日,謝安總算是明白了,明白了安陵王李承這些日子究竟在等什麼。
那是一個晴空萬裡的日子。當時謝安正與劉晴等人在帳陪伴安陵王李承,並且針對李承至今按兵不的詭異舉報以種種猜測之時,忽然,大梁軍將領典英從帳外走了進來。表很是詭異。
“大人,王爺……營門外來了一票……唔,一票人馬,說是要見安陵王殿下……”
“終於來了麼?唔。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在謝安疑不解的目下,安陵王李承輕笑一聲,抬手說道。“這位將軍。請那些人吧,到此帥帳說話!”
“是!”了一眼謝安,見謝安點頭示意,典英抱拳領命,退出了帳外。
“殿下,這是?”謝安疑問道。
“謝尚書稍安勿躁,一會兒便見分曉!”李承笑瞇瞇地說著。凌冽的眼神注視著帳口。
不多時,典英便領著一乾人來到了帥帳,看那一乾人著打扮,應該是江湖綠林人士。
得見帳眾人,那一乾人領頭的大漢叩地抱拳說道,“小的張虎,叩見安陵王殿下,叩見諸位老爺!”
[老爺?這算什麼稱呼?]
謝安微微皺了皺眉,因為他看得出來,此夥人非但綠林人士,而且還是甚與府打道的一批人。
[李承就是在等這些人?他等這些人做什麼?話說,他何時招攬的這些人?]
一連串的疑問掠上謝安心頭。
而這時,安陵王李承卻微笑著問道,“張虎,本王你去辦的事,你可辦妥了?”
“是的,安陵王殿下,小的已辦妥!”抱了抱拳,張虎沉聲說道,“正如安陵王殿下所言,小的等人依言行事,果然找到了……”
“很好,很好!——在何?”李承略有些激地站了起來。
“這個……”張虎了,低聲說道,“殿下要的,小的等人依然辦妥,不知此前所談妥的報酬……殿下恐怕不知,此番小的等人折損了不弟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