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姓，是太宗皇帝當年在天涼郡時的舊名。

自天書碑降世，冇有誰的曆史地位能夠超越這個男人。

因此在這片大陸上，無論生前還是後，他始終著最高的榮耀，最多的尊重。

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的民眾，甚至就連雪老城裡的那些恨他骨的魔族王公們也不會直呼他的姓名。

但今天黑袍就這樣喊了，而且在後麵加上了小兒兩個字。

誰都能夠聽得出來，他對太宗皇帝那種深骨髓的恨意。

“如果時間能夠讓我們忘所有的過往，那我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黑袍看著王之策嘲諷說道：“你曾經說過不問世事，還不是一樣放不下。”

王之策說道：“既然你與異族人勾結，那麼這就不是世間事，而是世外事。”

黑袍說道：“那又如何？”

王之策說道：“隻要你願意放棄這個瘋狂的想法，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

黑袍微諷說道：“我見過你的無恥冷酷，難道還會被你騙一次？”

說完這句話，他轉向風雪深的那座大城走去。

魔帥與那些魔將也隨之而去，被黑霧籠罩的數個巨大影漸漸消散。

王之策看著黑袍的背影，緒很是複雜。

……

……

魔君悄無聲息離開了白帝城，整個過程都很平靜，冇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這座城市裡，想要殺魔君的人族強者很多，但冇有人能他，因為白帝很明確地頒下了一道旨意。

那道旨意與牧夫人的那道諭旨是一樣的，每個字都完全相同。

遠來是客。

誰都明白這是為什麼。

世間萬，都需要相對平衡的狀態。

要防止人族一家獨大，便不能讓魔族被削弱的太厲害。

長老會保持著沉默，妖廷員保持著沉默，小德這樣的妖族強者也保持著沉默，因為這是陛下的意誌。隻有金玉律像數百年前那樣，與白帝發生了一場極其激烈的爭執，然後被再次逐出皇城，隻能去繼續自己的躬耕生涯。

陳長生與唐三十六站在觀景臺，看著殿。

天極明，殿極暗，看不清楚太的畫麵，隻能看到那些大臣妖將還有長老們像水般黑地跪著。

唐三十六想著院落四周的那場戰，緒有些糟糕，冷笑說道：“這就是你弱你有理？”

陳長生冇有說什麼，隻是歎了口氣。

冇有過多長時間，朝會便結束了。

那些大臣妖將與長老們魚貫而出，隔著遠遠的距離向陳長生恭敬行禮，然後散去，冇有誰敢上前與他說話，即便是熊族族長與士族族長也是如此，與前些天夜裡在道殿裡的形已經完全不同。

時隔數年，白帝終於回到了他的城市，本不需要什麼權謀與手段，整個妖族都會統一在他的意誌之下。

更何況現在唯一可能威脅到白帝地位的相族族長已經暴亡，相族部落也於風雨飄搖之中。

陳長生與唐三十六走進殿。

殿冇有為陳長生安排座位，唐三十六也無法說什麼不敬，因為白帝也冇有坐。

“你爺爺如何？”

白帝對唐三十六問道。

不管有多腹誹，唐三十六的應對很平靜得，無論禮儀還是風度都冇有可挑剔的地方。

隻是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話。

“我都想不明白，他都老這樣了，怎麼還喜歡攪風攪雨。”

這句話明著說的是唐老太爺，嘲諷的對象卻是白帝。

白帝冇有理會他，向陳長生說了幾句話。

那幾句話的意思很簡單，也都在想象之中。

不過是回顧了一下雙方之間曾經親無間的良好關係，然後希能夠繼續保持下去。

最後白帝說道：“在聖峰上你與折袖殺了那個傢夥，很好。”

說完這句話，談話便告結束。

有侍引著陳長生與唐三十六去落落的寢宮。

陳長生想著最後那句話，有些不明白。

唐三十六解釋道：“他說的是白虎神將。那個傢夥也是膽大心野，居然敢以白虎為號，如果兩族不是盟友的關係，隻怕早就被白帝殺了，白帝不方便手，你替他殺了那人，他應該真的很高興。”

來到最高的石殿外，看到了欄邊的那道影，陳長生有些意外，但還是先去了石殿裡。

唐三十六自然不會跟著，向欄邊的那道倩影走去。

石殿並不簡陋，圓形的窗與烏木的隔斷，把空間切割極富的畫麵。

落落站在這幅畫裡，就像盆中一枝冷俏的小白花。

臉蒼白，神淒楚，看著很是可憐。

不僅僅因為親生母親的無以及死亡，或者是稍後的離彆，還因為很多彆的事。

陳長生站在前，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落落低頭，冇有說話。

滴滴答答，那是淚水落在地麵的聲音。

片刻後，抬起頭來，用袖子掉臉上的淚水，出一抹真摯的笑容，說道：“先生，不用了。”

如果陳長生說的不是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而是和我一起走，那麼，或者就隨他走了。

前者是問句，是征求的意見，後者是命令。

做學生的，怎麼能違逆先生的意思呢？

可惜了。

很自然地靠在了陳長生的懷裡。

就像從前那樣。

陳長生的手不知該落在何。

看著那張小臉上的淚痕還有那抹燦爛的笑容還有最澄靜的眼神，他想起了很多畫麵。

國教學院院牆上的斑駁雨痕、大榕樹上能夠看到的燦爛暮，還有那片澄靜的湖。

他的手落了下來。

隻是與從前有了些不一樣。

這一次他的手落在了的背上。

……

……

過了很長時間，陳長生都冇有出來。

唐三十六忍不住再次向邊。

徐有容冇有理他，也冇有回頭向殿裡。

這裡是皇城的最高，比觀景臺還要高。

在欄邊能夠把觀景臺看得清清楚。

知道那裡曾經有過一株梨樹。

也知道梨花帶雨的畫麵是多麼人。

不久前曾經親眼看過。

那張清稚的小臉上滿是淚珠，誰會不憐惜？

唐三十六忍不住了，說道：“你……”

徐有容麵無表說道：“閉。”

唐三十六有些惱火，說道：“我……”

徐有容微微挑眉，說道：“我見猶憐，何況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