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龍海鮮大酒樓在烏山東南部海灘，就好像一條巨大的擱淺在海灘上的二層龍舟，完全木製結構的酒樓甚爲豪華氣派，海來時，如果水夠大，可以淹沒到龍舟船底部木樁，在酒樓中用餐，彷彿蒼茫大海就在腳下，令人心爲之開闊。

今年初夏開業的這家海鮮酒樓，生意甚是火，特別是晚上飯口，客人等上一個多小時才能等到桌臺的況很常見。而且除了特殊的客人，酒樓也沒有預定桌的服務。

這裡特殊客人所指，自然是指政府高或者商界巨賈。

而到了夜晚，龍舟華燈閃爍，璀璨輝煌。酒樓往往要營業到凌晨兩三點鐘，才能送走最後一桌客人。

陸錚和衛香秀來到酒樓之時，晚上七點多鐘，酒樓座無虛席，便是在等桌臺的客人怕也有十幾撥兒數十人。

“咦。”陸錚瞥到了酒樓口深紅欄桿旁，正吸菸的劉保軍。

“保軍。”陸錚笑著走過去，和劉保軍握手。

這位在廣寧就同陸錚關係匪淺的政法委書記，在烏山一系列政治事件後，同陸錚已經不似以前那般近了。

前陣子，陸錚聽說他被調去了北京，擔任烏山剛剛設立的駐北京辦事主任，正式的職位是市委副書長兼駐京辦主任。

好久不見，兩人握手時心裡都有些激，劉保軍笑著說：”錚子，真是好久不見了。”又嘆口氣，“現在喊你錚子，都有點喊不出口了。”

陸錚笑道：“一樣的，就是一句稱呼。”

劉保軍又笑著說：“給你介紹個朋友。”指了指站在他邊的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矮胖子，說：“這是國家計委的蔡海寧蔡，今天週日，蔡下來看看。”他說的客氣，實則陸錚一看便明白，自然是到了週日，請這位他好不容易結到的京來烏山遊玩。

外地員在北京辦事，不管什麼級別，進了京城部委，也要低人家一頭，甚至有“省長書記靠邊站政治局委纔有位子坐……”的戲稱。

而如劉保軍這種地市小吏，在部委辦事朋友，那定是誰也不會拿他當回事，便是部委普通科員，怕也能對他呼來喝去的。

能上一位正或者副幹部，還能帶下來玩，不管這位計委員是不是實職，劉保軍也可說很有一套了。

這時劉保軍又給那小白胖子介紹陸錚：“我們青龍縣的縣長。”

陸錚笑著出手，小白胖子甚是矜持，和陸錚輕輕握了握，果然是一副京做派，又說：“對了，你們烏山是冀東省是吧?”

劉保軍笑著點頭：“是。”這位蔡也不是頭一位拿淺薄當高貴的京，劉保軍到過好幾個對外省多有名的城市也分不清是哪個省份的，就好像全中國，除了北京別的地方都是偏遠山村，不值一提。對這種常識的匱乏，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見是這麼一個主兒，陸錚便懶得理他，問劉保軍：“怎麼在外面呢?吃過了?”

劉保軍苦笑一聲：“等著桌呢。”

陸錚哦了一聲，看來酒樓生意甚是火，劉保軍這個市委副書長都要排隊，不過也難怪，沒打電話預定的話，高樓滿座，總不能趕走哪桌客人。

自己和衛香秀是興之所至跑來吃海鮮的，看來，更沒有座位了。

正琢磨著，衛香秀從酒樓裡走出來，招呼陸錚：“哎，你幹嘛呢，進來啊。”

衛香秀穿了的雪白T恤，那對人巨幾乎呼之出，淺藍牛仔七分裹著纖細雙，管剛剛過膝蓋，更顯雙極爲修長，腳下是一雙超秀麗超緻的橘黃鬆糕鞋，出雪白小和纖沒有一瑕疵的玉足，纖細雪白腳趾甲塗了淡青指甲油，顯得秀氣而魅。

劉保軍見了衛香秀微微一怔，好半天才約約認出來，心裡驚詫，這個衛香秀，跟變了個人似的，可比以前還漂亮了。

陸錚笑著說：“你看，保軍在呢。”

衛香秀這纔看到了劉保軍，便笑孜孜打了個招呼：“老領堊導，你好。”

劉保軍呵呵笑著，說：“你好。”

蔡長卻盯著衛香秀直了眼，果然是開放特區，這兒的簡直太有味道了，比京裡的孩可開放了太多。

陸錚對衛香秀道：“在這兒等等吧，裡面人多，氣悶。”

衛香秀點點頭，可看了看四周等座的顧客，便說：“三樓雅間有空調，環境好的，要不，上去坐吧。”

陸錚奇道：“有座?”

劉保軍更是詫異道：“還是雅間?你定的?不能吧。”剛剛問前臺經理，明明說沒有空出的雅間和桌位，預定的也沒有，他可是亮了份的，前臺經理應該不敢撒謊。

衛香秀輕笑道：“別人讓的，走吧，咱上去。”

陸錚對劉保軍和那京兒道：“一起吧?”

劉保軍看向蔡長，以目相詢，見蔡長點頭，這才笑道：“好吧，走”

三人進了酒樓，沿著木轉角樓梯向上走，來到二樓時，突然就聽桌椅板凳響，有一幫坐在靠窗桌子的青年男紛紛站起，“衛姐”、”衛姐”打招呼聲絡繹不絕，看他們打招呼的對象，正是衛香秀。

這桌男，的都穿著前衛誇張，玉臂，各個妖冶，男子多是青年，有的頭，有的著膀子，出猙獰紋。

旁側幾桌客人，看他們的目大多有些畏懼。

衛香秀對他們點點頭，徑自上三樓。

跟在後面的陸錚不由得有些撓頭，咱家小衛氣場越來越足，只是，怎麼越來越像黑社會大姐頭?

三樓紅地毯鋪路，兩側均是雅問，南側第一問匾額爲“鯉魚躍龍門”的雅問果然空無人，而且，這是一問豪華套間，深紅檀木桌椅，鏤花窗櫺隔板，著古香古，富貴大氣。

幾人落座，服務員送來香茗，幾人又互相推讓著，最後由衛香秀做主點了菜，劉保軍就笑著問衛香秀：“小衛，聽說你不在公堊安幹了?”

衛香秀笑道：“是，現在在一家保安公司，給人打工。”說著話，對陸錚眨了眨眼，意思我給你打工呢。

劉保軍言又止，畢竟不是很，也不好多問。

令人食慾大增的各種海鮮一盤盤送上，香味俱全，更誇張的是，直接上了一竹簍大螃蟹，通紅通紅的，膏滿脂。

吃海鮮自然要喝酒，衛香秀給三位男士要了兩瓶茅臺，自己，則要了廣寧產的長城乾白。

蔡長臉終於變了，部委機關員一向清貧，級幹部多如牛，雖然隨著經濟發展，各地駐京辦漸漸了跑項目的機構，但畢竟請吃請喝的還是數，便是有人請客，那往往也不到他。

今日這滿桌海鮮，茅臺紅酒，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作爲主角之一吃到的最豪華酒宴。

蔡長眨眨小眼睛，說道：“陸縣長，青龍很富裕麼?”

陸錚笑笑，知道他想說什麼，也懶得理他。

劉保軍在旁笑道：“今天是陸縣長的朋友請客，你別聽說給別人打工，那是自謙，小衛生意做的大，烏山保安市場都壟斷著呢。”其實他也不知道衛香秀的生意是怎麼個況，但聽蔡長問的話有點不對味，怕陸錚發火，不好收拾，就忙著打圓場。

衛香秀矜持的一笑，說：“老領堊導這是給我臉上金呢，壟斷什麼啊，武裝押運這塊兒我就沒進來，正申請呢，但條件太苛刻了。”

劉保軍愣了愣，說：“武裝押運?那就可以給銀行運鈔什麼的了吧?私人開的保安公司也可以?”

衛香秀嘆口氣：“就是說呢，現在烏山暫行的辦法是不行，要求國有資本要佔五以上，而且，要由公堊安系統重要領堊導在公司兼職監督，這兩點，不好弄，那公司就不是咱自己的了。”

蔡長笑著問：“兩種公司註冊資本要求也不同吧?”第一次和衛香秀搭話，他滿臉的笑容。

衛香秀點點頭：“是，按照烏山的暫行管理辦法，一般保安公司的註冊資本爲五十萬，可以從事武裝押運的，註冊資本三百萬。不過這倒沒什麼，我們金盾的註冊資本本來就是三百萬。”

蔡長呆了呆，便不吱聲了，三百萬，對於他個人來說，從來沒想象過這是多錢。

心裡嘆口氣，烏山人，真他媽有錢。改革開放、改革開放，還是改革開放好啊，看烏山人，各個都富得流油。這個陸縣長的朋友，更是富豪中的富豪，普通人跟說上句話都難吧?

蔡長這時便臉上掛笑的問陸錚：“陸縣長?你有二十七?二十八?”剛纔還只是覺得這位縣長生得面，現下，蔡長就不由得心裡微微一。

劉保軍笑道：“陸縣長還沒過24歲的生日呢。”

陸錚笑道：“24吧，虛歲25了，怎麼，我看起來像快三十的麼?最近心事太多，看來老了啊!”

蔡長呆了呆，再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