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回到歸墨閣，縱然是不可能一點都不去在意，但已經沒有了當日在相府聽母親道明一切時的那種震痛淒傷。

我淡淡一笑，告訴自己，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也相信，終有一天，自己能夠真正淡然。

南承曜到歸墨閣的時候，我正在箏，小丫鬟在門外通傳，我恰好撥出最後一節音符，於是收手，起，對著他溫靜的福了一福：「見過殿下。」

他看著我，剛開口，疏影帶著幾個小丫鬟端著茶水點心走了進來．看他的眼神裡雖有怨忿，但更多的，卻是期待，不住的看看他，又看看我，焦急。

我心底微微一嘆，卻只是垂下眼眸，一味的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並不想多說什麼。

隔了許久，終是他先開口：「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我淡然一笑：「殿下希臣妾問些什麼？」

他看我的眼眸一點一點轉深，有太多晦暗的緒一閃而逝，我看不，也並不想再去分辨。

他終究是什麼話也沒有再說，我看著他的影漸漸走遠，角，一直帶著極淡極淡的微笑。

「小姐，三殿下好不容易才回來，你為什麼不好好和他說說，現在這個樣子，現在這個樣子……」疏影急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我淡淡一笑，安的拍了拍的手：「傻丫頭，到了如今，我說與不說，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不會改變什麼的。三殿下不會因為我的話，就不去娶杜家小姐，也不會因為我什麼都不說，就不承認我是名正言順的三王妃。」

「可是，可是……」一臉焦急，卻又無法找到合適的話語來表達此刻心中所想於是一張俏臉憋得通紅。

「好了疏影，去廚房看看燕窩燉好了沒有，我有點想喝了。」我不願意為了我這樣難，也不願意再繼續說下去，於是想要轉換的注意力，也知道因為這段時間我胃口一直不好，沒心，這樣一說，必然是有用的．

果然，胡抹了抹眼角的淚，一面小跑著出去一面道：「我怕他們做的不合小姐的口味，一早就親自去準備著了，一直用小大煨著，現在應該剛剛好，疏影這就去給小姐端來。」

我看著急急跑出去的背影，心底長長一嘆。

我不是不知道是為了我好，只是生命中，終究是有太多事，沒有辦法去強求。

就像我曾經以為，若耶溪畔的那一片海常花林，就是我永遠也不用走出的好一樣。

就像我曾經以為，我和南承曜之間，或許可以不只是利益聯姻那樣簡單一樣。

我曾經以為我可以。

可是終究是，把一切想得太過單純。

他說，有什麼是想要問他的。

可是問什麼呢？又怎麼問？

問他，為什麼左手承諾右手傷害？

問他，為什麼在每一次我以為我們之間更進了一步的時候，一抬眼，卻發現面前有一道更深的鴻。

我不是不知道，他娶杜如，除了那肖似的容，或許還有其他思量考慮，甚至是，所謂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這些於我，已經不再重要了。

我能明白，甚至可以嘗試著去理解，卻沒有辦法讓自己毫無芥的接。

我甚至不想去聽他的解釋，因為即便這一次我最終諒解了，卻本不知道他下一步還會怎麼做，而到了那時，我又該如何自？

並不是在逃避，只是真的不想，再一次次的經歷，期與失之間，讓我日益不堪負荷的巨大落差。

並沒有覺得委屈，其實，只要不再期待，也就無謂傷害。

那天之後，我和南承曜之間很再有集，即便再見面，說的也只是一些無關要的話語。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婚之初，相敬如賓的生活。

只是，多了一個杜如。

南承曜政務繁忙，不能時時在府中陪。

然每日到我歸墨閣晨昏問安。

我覺得很累，對於這樣的關係和相模式，而在潛意識裡，我也並不認為這位杜小姐如同所展現給世人的印象一樣單純弱，所以並不想勉強自己去應付，再讓自己陷鉤心鬥角的爭寵當中。

所以對於前幾天的請安，我都讓疏影尋了理由回了，並沒有見他，可是今天，杜如似乎是存了非見我不可的心思。

「王妃，這都過了一個時辰了，杜小姐還在外面站著，怎麼勸都不肯走，說是一直要等到王妃睡醒了呢。」 畫意進來咂道，明顯的有些無計可施。

疏影柳眉一橫，啐道：「站就站唄，做給誰看啊。」

我看了一眼窗外高照的，也相信杜如必然是說到做到，再一徑這樣下去，落在外人眼裡，那只能是我因為嫉妒可以的去欺負，如若再如外界傳言那樣子弱的話，這樣在日頭底下站著，萬一中暑暈了過去，我的罪過便大了。

心底輕輕一嘆，只不過想要一份清淨．卻原來也是奢。

「請杜小姐到前廳吧。」我起開口道。

「小姐，做什麼要理會？」疏彰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吩咐，不滿而憤然的開口道。

我沒說什麼，只淡淡道：「你們去就是了。」

杜如不一會便隨著畫意到了前廳，見到我，前行幾步，端端正正的行下禮去：「民杜如見過王妃。」

我淡淡一笑：「杜小姐快起來吧，就連三殿下都恩許你不用拘這些禮節，我又怎麼得起你這麼大的禮。」

後服侍的紅婢上前扶起了，看我的眼神裡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怨恨，而杜如，卻是眉目楚楚，謙良開口道：「打攪了王妃清眠，是的不是，只是府已經第五天了，卻一直沒能正式拜見王妃，總覺得心理不安，這才想要執意等下去的，還請王妃不要見怪。」

「杜小姐言重了。」我並不想虛與委蛇下去，於是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不知道杜小姐想要見我，除了問候之外，還有別的事嗎？」

輕輕的咬了咬下，忽而就面對我，重又筆直的跪了下去：「我知道王妃並不喜歡，也明白王妃的確是應該生氣的，可是有幾句話，很想要告訴王妃知道，請王妃許了把它講出來吧。」

我靜靜的看著：「你這是做什麼，起來說話。」

一面示意前廳侍候的丫鬟去扶。

卻並不肯起，依舊端端正正的跪著，謙卑而弱的應道：「請王妃聽說完了，再起來。」

我依舊平靜開口：「你要說什麼起來再說，杜小姐是要我親自過去扶你嗎？」

飛快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垂眸輕道：「不敢。」

一面說著，一面任丫鬟扶了起來。

看著我，明眸之中含了一層霧氣，微微低著頭，然後開口道：「我不知道王妃會不會相信所說的，可是在敏順殿服侍殿下的時候，真的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會有這樣的結果。」

我沒有說話，只是聽著的聲音繼續傳來

「那個時候懿公主吩咐說，三殿下凡事最為講究，惟恐敏順殿的宮不稱心，這才讓盡心服侍的，可是那時，絕不敢多想其他。後來，有一次皇上到敏順殿探殿下，沒來得及避開，我沒有想到公主會突然笑著去跟皇上提讓三殿下收了做侍妾這件事，更加沒有想到三殿下會提到側王妃。」

「杜小姐的意思是，你是被迫接這道婚旨的，是不是？」我看著，淡淡一笑。

杜如飛快的抬眸看我，不過片刻，重又斂回，仙資玉質一般的面容也垂得更低了些，搖搖頭：「不是，欣喜若狂，只是這一切就像做夢一樣，那麼不真實。」

語畢，重新抬眸看我，兩行清淚順著如玉秀面緩緩下：「不比王妃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卻偏偏長得尚算有幾分姿，所以總是有太多的不由己，從小活得很辛苦，這些，王妃或許並不能理解。但也因此，有自知之明，之前從未妄想過有一天能修得這樣的福氣，可以認識懿公主和三殿下。」

「我不敢欺瞞王妃，的確是傾慕三殿下，從第一眼見他，我就再沒辦法忘記他，三殿下是那樣出眾的人，大概這世間，沒有哪一個子會不心。」名沒有手去拭面上的淚，依舊楚楚弱的看著我，輕聲開口：「我不知道王妃會不會相信我所說的，可是在敏順殿的那段期間，真的就從來沒有妄想過有一天自己可以有資格為三殿下的邊人。」

我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而帶淚對我淒楚一笑：「我知道王妃可能並不會接我，今天來，又耽誤王妃時間說了這許多，只是想要王妃知道，並不是那種為了攀龍附不擇手段的人，更從未妄想過可以和王妃相提並論去爭寵，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今後，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