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是個新職場的社畜,人如其名,土味中著一幽默。職兩年,飽上司和甲方刁難,縱然有滿腔抱負也被磨平了棱角。
更何況,原本也沒什麼抱負。的人生信條是得過且過,唯一的好是看看網文——與其說是好,不如說是條件所迫,畢竟上下班的地鐵太長,沒別的法子打發時間。
兩年下來,王翠花閱文無數,基本看上前三行就能預判接下來的套路。
今天下班路上,就點進了一篇無腦穿書文。
文名《穿書之惡魔寵妃》,聽名字就是垃圾。王翠花之所以看得下去,是因為這篇文的開頭跟本人此刻的境幾乎一模一樣:“馬春春是個平平無奇的社畜,這天在下班路上,點進了一篇無腦宮斗文……”
這是在寫我自己嗎?王翠花略微提起了一點興趣,接著往下讀。
馬春春意外穿進了宮斗文《東風夜放花千樹》里,了故事中的炮灰。
這炮灰的人生是個悲劇,不由己被選秀進宮,又不由己被卷宮斗,掌管生殺大權的皇帝還是個蠻不講理的暴君。炮灰為了自保,與人抱團迫害主,最后慘死于宮斗之中。
而集萬千寵于一的主卻心機深沉,一面對暴君虛與委蛇,一面與某王爺暗通款曲,最后還幫著王爺暗殺了暴君,你登基來我封后,走向了人生巔峰。
馬春春穿了炮灰,立即展開了逆襲事業,幾番設計,搶在主前面吸引了王爺的注意力,功搶奪了屬于主的路線,在死暴君的同時還將主賜死陪葬,終于當了千古一后。
王翠花讀到此,興味索然。看文太多,同樣的逆襲套路已經看過至十八遍。
正想退出來換一本無腦爽文接著打發時間,耳邊只聽轟然一響,視野被白淹沒。
王翠花天旋地轉間穿進了手機里,一頭扎進了被自己嗤之以鼻的穿書文里。
王翠花醒來后十分冷靜,第一反應是找鏡子,確認自己穿了誰。
《穿書之惡魔寵妃》原文沒有圖,但外貌描寫還算詳盡。炮灰走的是寡淡小白花路線,被馬春春接管之后才靠一手化妝驚艷世人。
王翠花見鏡中那明顯未施黛的、得天獨厚的艷麗臉蛋,瞬間陷了絕。
想來也該知道,炮灰已經被別人占了,不會再留給。
而呢,穿了那個注定被炮灰迫害而死的原主——庾晚音。
庾晚音一陣焦慮。
這篇文看得一目十行,只記得大致的命運軌跡。
看自己現在的打扮,應該是剛剛宮為嬪。
炮灰與同時進宮,此時已經被穿,很快就會遇到真命天子——出低微卻文韜武略的端王。他倆即將花前月下十萬字,然后海恨天兩百章,最后運籌帷幄取暴君而代之。
暴君死后,庾晚音被賜了三尺白綾,從哭求到下葬一共只用了三百字。
庾晚音心知肚明,炮灰只是名義上的炮灰,在《穿書之惡魔寵妃》的世界觀里,才是真正的天選之,而自己只是天選之路上的絆腳石,本沒有一搏之力。
自己想要活下去,最佳選擇還是搶在炮灰之前去找真命天子端王。
但憑直覺知道這不可行。
首先,炮灰是個惡人。
文名“惡魔寵妃”,炮灰的人設就是睚眥必報、心狠手辣,一反傳統的真善路線,憑著層出不窮的手段笑到了最后。
現在炮灰和主都被穿了,兩個穿書的拿了同樣的劇本,在搶奪同一條生存主線,說不得要為了端王互使招,殺得天昏地暗九死一生。
其次,端王也是個惡人。
雖然原文里對他的描寫是多謀善斷膽識過人,但是視角決定立場,在如今的庾晚音看來,他就是個城府深深的老狗比。兩個穿越者在他面前殺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看在眼中,不可能不起疑。
自己就算最后滅了炮灰,助他上了位,也會被他兔死狗烹卸磨殺驢。
經過簡單的計算,庾晚音得出結論:自己只能另辟蹊徑。
在這個全員惡人的故事里,想殺出一條路,就得當最大的那個惡人,先幫助暴君干死端王,然后再干死暴君,直接當帝。
庾晚音思量的當口,一個俏生生的丫鬟走了進來,蒼白著一張小臉對說出標準臺詞:“小姐,奴婢為你梳妝,今夜你可要好好服侍陛下,萬不可大意……”
“今夜?”庾晚音吃了一驚,明白過來。
穿來的時機正巧,今夜到侍寢。
瞧著這小丫鬟言又止、想勸又不敢的表,便知道原主對此是心不甘不愿的。
按照原文劇,會因為心系端王而對暴君百般推拒,最后實在推不過,還在床上落下了一滴絕梨花淚。
暴君見狀笑了笑,一腳把踹進了冷宮。
端王進宮時原本會在冷宮偶遇,卻在門前被炮灰勾搭走了。失去與真命天子兩相悅的機會,將從此淪為與炮灰爭風吃醋、暗中使絆子的跳梁小丑,命運就此向深淵。
庾晚音想要翻盤,今晚就是最后的機會。一定要打暴君,跟他達戰略合作,將端王和炮灰摁死再說。
庾晚音對此志在必得。
炮灰能憑化妝技改頭換面,堂堂主為什麼非要素面朝天?大家都是社畜,誰還不會拍兩句馬屁哄哄甲方了?——庾晚音早看明白了,這種文里的皇帝扮演的就是甲方的角,要你還要你風不搖晃,看你癡狂還看你風趣又端莊。
在公司被甲方摧殘了兩年,早已經驗富,不信哄不好這個傳說中的暴君。
庾晚音笑道:“那個誰……”回憶了一下,“小眉啊,你幫我梳個發型就好,剩下的我自己來。”
研究了一陣子面前的古代化妝品,傅描眉,抹了脂了花鈿,將原本就艷無方的一張臉修飾得宛如剛化形的狐貍,在丫鬟震驚的注視下換好了裝束。
“如何?”
小眉愈發言又止:“小姐啊,這打扮會不會太過張揚?”
“問題不大。”庾晚音有竹,因為在原文里,暴君就吃這一套,炮灰走上妖艷路線后還頗得了幾分圣寵。而以主的值基數,這一亮相的殺傷力只會呈幾何級數增長。
既然橫豎躲不過,不如化被為主,以出征的心態笑對人生。
庾晚音一路沐浴在太監宮的注目禮中,被送去了帝王寢殿。
這一腳邁殿中,只覺得氣溫都驟降了兩度。
室寂然無聲,著一死氣。暴君長期患有偏頭痛,正躺在床上讓人按著太,大半形被床幔遮擋,從庾晚音的角度,只能看見從床沿垂落的一只蒼白的手。
負責按的醫戰戰兢兢,就怕哪下按得不合他的意,直接被拖出去埋了。
引路太監道:“陛下,庾嬪來了。”
庾晚音風萬種往床前一跪。
能到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頭頂,然而等了半天,只聽見床幔中傳出一句:“滾吧。”
語氣冷淡中著疲憊。
庾晚音震驚抬頭。
原文里絕對沒有這一出。
暴君的侍衛也很暴躁,一聽這話,雖然不知何招惹了暴君,仍舊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擒住了,便要將人往外拖。
庾晚音:“???”
庾晚音還沒想好怎麼為命運搏斗一下,侍衛的作又停住了。床幔中的聲音帶了一煩躁:“不留下侍寢就得死嗎?”
侍衛:“?”
侍衛不解其意,總之跪地謝罪肯定沒錯:“陛下饒命。”
暴君好像更不耐煩了,庾晚音只看見那蒼白的手隨便揮了揮,所有宮人魚貫退出,偌大的殿中頓時只剩下一個。
庾晚音跪了半天,見暴君沒有開口的意思,大著膽子手挑開了床幔。
當朝皇帝夏侯澹,姿容絕世。
庾晚音當時看文的時候就在心吐槽,原文作者肯定是個狗,不僅將男主角端王的臉龐形容得天上有地上無,就連為反派的皇帝都貌得毫無必要。
此時近距離一看真人,沖擊力更大。
眉眼如墨,紅似。長得沒有一正派氣息,沉沉的戾氣纏繞在眉目之間,像千年高僧都超度不了的妖孽。
庾晚音頂著個狐貍妝容,跟他一打照面,深刻地理解了“小巫見大巫”的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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