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0：【蘇黎】向死而去

回去的路上，副給了一小黃魚。

蘇黎微微挑眉，在手里掂了掂，“就這點？”

副看了一眼，“蘇醫生，這只是今天的診金。”

“哦，那還差不多。”

副了角，顯然覺得這位蘇醫生胃口太大。

但轉念一想，誰讓人家有本事呢！

那麼多醫生都沒看好的病，給看出癥結了，一劑藥下去就見好轉，這不是華佗在世是什麼？

這樣一琢磨，又覺得這小黃魚不算什麼了。

蘇黎沒有回家，直接讓副送去了蘇薇居住的小旅館。

可是上樓后，任憑怎麼敲門，就是沒人回應。

心里困，又下樓去前臺找了服務員，詢問況。

服務員道：“客人沒有退房，應該是有事出去了。”

蘇黎想到昨天沒過來，也許蘇薇是需要什麼東西，自己出去買了。

索，便在旅客大堂等著。

果然，沒過多久，蘇薇就回來了。

看到，蘇薇也沒有太大反應，只是臉淡淡地瞥了眼，徑自上樓。

蘇黎跟在后。

蘇薇上穿著蘇黎前幾天給新買的旗袍，肩上搭了條流蘇披肩，不知是不是自己又出去買的。

從走路姿勢來看，傷勢應該是恢復的差不多了。

進了房間，蘇薇轉過來，“有事？”

蘇黎雙手隨意搭在前，看向問道：

“你不打算回家了嗎？二姨太天天念叨著，若不是需要靜養，肯定就要親自出來找你了。”

蘇薇著角，臉沉寂，不回應。

“薇薇，蘇公館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你的家，我們就算關系不合，也終究是一家人。”

言外之意，讓不要多想，該回家就回家。

家才是避風的港灣。

蘇薇也不知有沒有聽進這話，但看臉，顯然心是有幾分容的。

只是不知何故，依然僵持別扭著。

“我還有事要做，住在外面方便一些。”

沉默片刻后，蘇薇淡淡回應。

“你要做什麼？”蘇黎問。

蘇薇又沉默。

“你難道還想跟那些人接？”

蘇黎自認為對這個妹妹還是了解的，臉出幾分沉痛，不解地問。

蘇薇別開頭，轉走到床邊坐下。

顯然，被說中了。

“他們給你什麼好？錢嗎？為了錢把自己弄得遍鱗傷，值得嗎？”

蘇薇冷著臉，倔強地說：

“怎麼不值得？我除了用這種辦法賺錢，沒有別的門路了，哪像你蘇大小姐呢，醫高明。”

蘇黎抿著，突然也沒了話說。

“你回去吧，我的事不用你管了。”

“你不回家？”

“等我想回去時，自然就回。”

“二姨太問起怎麼說？”

“隨便吧，說我跟男人跑了，說我死了——都行。”

蘇黎聽著這話，氣得接不上來。

上次救時，就在心里暗暗發誓，那是最后一回多管閑事。

以為被傷那樣子，被當做男人的玩待，終究會讓幡然醒悟。

卻不想，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竟依然想用那種方式賺錢！

要自甘墮落，別人怎麼強拉都無濟于事！

“行，既然這樣，你好自為之吧。”

蘇黎丟下一句，轉便走了。

蘇薇坐在床沿，看著門板后面，雙目失神，怔怔地發呆??

***

離開旅館后，蘇黎沒有回家，而是又去了醫館。

不敢讓自己閑下來，總得找點事做。

怕一空閑，腦子里就忍不住想到躺在另一座城里，生死未卜的陸宴北。

魏尋說他中了兩槍，失過多，還在昏迷中，又后高燒。

可督軍還一如既往地去駐地，沒有陪在大兒子邊，甚至臉上連焦慮擔憂都沒出幾分——

這應該說明，陸宴北沒有生命危險。

當然，也可能是這個父親本不怎麼在乎，也不了解真實況。

一邊強迫著自己不要去想，可一邊還是忍不住又琢磨上了。

津南局勢，他在那邊是否安全都不知道，而了這麼重的傷，顯然也無法在短時間舟車勞頓。

蘇黎糾結著，一顆心糟糟。

傍晚回到家，驚訝地發現蘇薇竟然回來了。

看樣子，也剛回來不久，二姨太罵聲震天，在樓下都能聽到憤怒的嗓門。

秦云看了兒一眼，低聲道：“你別管，們母怎麼吵都是們的事。”

“我知道??”

房間里，蘇薇低著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視線靜靜地盯著自己的指甲，摳著掐著，任由母親大罵。

劉云慧畢竟做了手，元氣大傷，還沒完全恢復，罵了會兒疲力盡，停下來。

蘇薇這才起，倒了杯水遞給。

“喝口水，若是覺得不解氣，歇會兒再罵。”

劉云慧本來接過水杯，氣焰已經消了不，聞言，怒氣又死灰復燃。

“蘇薇！我這輩子最失敗的事就是生了你這麼個兒！你這是要氣死我！”

話落，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落一地。

樓下，已經坐在桌邊準備吃飯的蘇黎母，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蘇薇還是不痛不地站著，眉眼耷拉，沒有半分緒。

“那沒辦法，你生都生了，也養這麼大了。希你下輩子運氣好點，生個蘇黎那樣的兒，最好是生個兒子，讓你丈夫好好寵著你。”

“你——”

劉云慧被氣到徹底失言。

蘇薇轉，走向桌邊，將自己帶回來的一個小包囊拿過來。

劉云慧瞧著的作，恨恨地收回視線，懶得看。

蘇薇取出包囊里的小黃魚，走上前，放在床上。

“這些錢都給你花。”

劉云慧低頭看了眼，眉心搐。

六小黃魚??

還從沒見過這麼多錢！

“你哪來這麼多錢？”劉云慧質問！

“掙得。”

瞥了兒一眼，劉云慧又轉過頭去，恨恨地說：“我不要你的錢，我嫌臟！”

蘇薇扯著角笑了下，“媽，你收下吧，這可能是兒用命賺來的。”

這句話突地刺痛了劉云慧的心，轉過頭，雙眸含淚地看著兒。

“傻丫頭！誰要你去賺這種錢，媽寧愿沒錢不花！”

“賺都賺了，說這些也沒用了。”

蘇薇站起，“我在外面有了住，回來是取點東西的，還得走。以后有時間，我再回來看你。”

劉云慧瞧著，眼眸出擔憂和痛楚，“你??不回家了？”

蘇薇沒回答，只是又代：“你若是有什麼事，就找們母吧??說實話，們也算仁至義盡，不會見死不救的，你找們，們肯定會幫。”

劉云慧臉越發激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打算拋棄我這個媽了？蘇薇，你給我說清楚！”

蘇薇不答，挽起手包，轉就朝外走去。

劉云慧急得掀被而起，怒聲喝止：“蘇薇！你給我回來！你不許再出去！”

急急忙忙，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好，猛地一腳踩到地上的茶杯碎片，“啊”地一聲尖！

已經走到樓梯的蘇薇，頭也不回，步伐更加迅速。

餐廳里的蘇黎終究是看不下去了，起。

一回頭，就見蘇薇疾步匆匆地走來。

“你還要出去？”急忙問道。

蘇薇瞥一眼，“我不住家里，不方便。”

“那你住什麼地方？外面那麼??”

“我有安排。”

蘇薇步伐未停，很快就走出廳堂。

蘇黎跟了兩步，也沒強留。

但沒想到，已經快下臺階的蘇薇突然停了住。

頓了頓，轉過來，又朝回走了幾步。

蘇黎臉僵住，飯桌邊的秦云，同樣不明所以。

片刻的沉寂靜默。

“我以后??回家，我媽就拜托你們多照顧了??”

眼簾耷拉著，視線落在地板上，說完這話，突然朝們鞠了一躬，而后轉扭頭就走了。

“這——”

秦云被這一幕弄得莫名其妙，看向兒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在外面找到靠山了？要私奔？”

蘇薇在外面發生的事，家中長輩不知，蘇黎清楚。

哪有什麼靠山。

看著蘇薇決絕的背影，蘇黎心里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

頓時，趕拔追出去。

“蘇薇！你給我站住！蘇薇——”

跑到門口，蘇薇早已坐了輛黃包車，跑到街頭拐角了。

秦云見兒愁眉不展地轉走回，橫了一眼說道：

“人家又不聽你的，你什麼心！天在外面跟男人鬼混，這輩子就這樣了，你就當蘇家沒這個人，省得丟人現眼！”

蘇黎看了母親一眼，有些話在心里，又不能說出，只好低頭吃飯。

飯后，蘇黎才知道劉云慧的腳底被茶杯碎片扎傷了，弄得滿地。

傭人把房間打掃了，才提了醫藥箱進屋，給的腳包扎。

劉云慧早已疼到麻木了，又或者是心痛蓋過了腳痛，整個人木愣愣地沒有什麼反應。

好一會兒，等蘇黎都快把的傷理好了，才回過神來。

“蘇黎??薇薇這些日子在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今天回來，把錢都給我了，我聽著??覺是要做傻事。”

劉云慧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蘇黎說話，眸里凄楚搖曳。

蘇黎手上作一頓，沉默了會兒，才說：“跟陸辰九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