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天向晚，暖暖余暉灑落在人周，猶帶一溫暖余。

閣。

李錦夜背對門戶，長玉立，正展雙臂由青山幫他穿。

山進來，將手中的信一一呈上，一共有三封，一封比一封加急。

李錦夜三封信都看完，臉上顯出些許肅殺冷意，“去把曹明剛和施典章來。”

“爺？”青山微驚，“我們已經在這里耽誤了兩天，得趕回到京中。”

“京里有變！”

青山心頭咯噔一下，立刻打眼讓山快去快回。

片刻后，曹明剛和施典章一前一后的趕來，看過信后，兩人呆立在當場。

這廂邊王爺為西邊的事，沒日沒夜的籌糧，哪知京中卻……當真讓人心寒啊！

半晌，施典章袍跪下，“王爺，要典章如何做，你撂下一句話便是，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典章也奉陪。”

李錦夜睨他一眼，將人扶起，又深目看著他，沉默一會才開口道：“你這頭幫本王預備下吧！”

這便是要反的意思！

施典章眼前一亮，沖李錦夜抱了抱拳道：“那五萬擔軍糧，我就不派人送到西邊了，留著給王爺用！”

李錦夜沒有說話，心里焦灼著。

這五萬擔糧食，原本是打算送到西邊的，他萬萬沒有想到，老皇帝竟然會派蘇長衫出征，這樣一來……他不得不為自己打算打算。

施典章看著他發呆的神，一眼看穿道：“王爺可是覺得對不起邊疆戰士？”

李錦夜嘆了口氣，指了指心口，“良心疼！”

“王爺！”

施典章忍不住勸道：“人只有足夠沒良心，足夠城府深，足夠千機百變，才能活著！您別忘了，京中還有王妃！”

這話，像掐住了李錦夜的七寸，他當機立斷道：“糧食留下。曹明剛？”

“王爺！！”

“書信給鎮西大將軍孫焦！”

李錦夜冷然道：“告訴孫焦，讓他將大軍回撤，駐守在京城的百里之外。”

曹明剛眼中出亮，立刻走到書案前，筆疾書。

李錦夜漠然站在原地，面上波瀾不興，等這封信寫完，他又開口道：“告訴阿古麗，殺了白孝涵，將他的人頭送至老皇帝跟前。”

“王爺，要領兵京嗎？”

“不用！”

李錦夜一口否決，“讓速速一統北狄，做草原上真正的王，然后靜等我的消息！”

“是！”

曹明剛寫完，又問道：“程大將軍那邊，要不要……”

李錦夜一聽這個名字，心頭一哀，兩天沒有他的消息，生死不知。

他深吸口氣，“告訴他，無論如何要保存實力，哪怕為了他自己！”

“是！”

李錦夜著手腕上的佛珠，低聲道：“讓杭州知府馬聞山帶頭上書，反對封后；再從杭州府調出三萬擔糧食。

“讓金陵……”

“讓揚州……”

“讓瀘州……”

一封封信由總督府發向大莘的四面八方；主大政、主庶政的六部數位員也將會得到令。

李錦夜苦苦經數十年的經營，在此刻一一顯現，一旁的施典章越聽，越覺得自己跟著李錦夜，是此生做得最正確的事。

京城雖然都在天子的掌握中，但大莘余下的江山，是李錦夜在真正的著！

所有信發完，還有一封家信未發，曹明剛看著李錦夜，不知道是不是要將手中的筆，遞過去。

“不必了！”

李錦夜的臉上出一抹溫，“你幫我寫四個字便行，對了，寫兩封，一封給王妃，一封給長衫！”

曹明剛拿過兩張紙，“王爺，哪四個字？”

李錦夜淡淡道：“卿安，吾安！”

……

五月初一。

李錦夜啟程從兩廣歸京，施典章送出百里外。

與此同時，朝中有人上書，稱國難當頭，先皇后尸骨未寒，封后必須延后。

這一奏章一石激起千層浪，各地反對封后的奏章如雪片一樣的飛向京城。

老皇帝怒不可遏，又砸了一個玉枕。

而素來淡定、溫和的令貴妃也將一個犯了錯的宮仗斃，染紅了青石磚，連行刑的太監看了，都忍不住打了個寒。

家國天下事以一種異乎尋常的凌厲姿態展現在天下人面前，所有高門大戶，文武百不由看出些苗頭來－－

擁立貴妃為后的，都是晉王一脈；而反對立后的，都是安親王一脈。

這兩王不可避免的，的，上了！

誰生？

誰死？

玉淵就是在此刻接到李錦夜的家信。

死死的看著那四個字，很快就明白過來這信中的真正意思是什麼。

李錦夜是怕老皇帝對下手，提醒務必小心。

“小姐，預備起來吧！”江鋒心里忐忑不安。

李錦夜坐不坐江山不重要，這破江山誰愿意拿，誰就拿去，他只顧著自家小姐的安危。

玉淵定了定神，道：“先不管我，把你義父送到延古寺。”

“小姐？”

“老和尚雖然走了，但一個齋房的面子我還是有的，萬一有個什麼，我也對得起高家。”

“小姐！”江鋒急得連眼睛都紅了，“你信不信，義父是不會走的。”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羅媽媽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小姐，江亭來了，說是要來陪小姐住一陣。”

玉淵猛的打了個激靈，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江亭已經推門而，“小姐，高府廚娘做的菜，越發的難吃了，老奴辭了，過來蹭幾日飯吃，小姐不會有意見吧！”

玉淵沉默了一會，緩緩笑了笑：“你把人辭了，薜姨娘怎麼辦？”

“今日一早，我已經將送到謝府。”

玉淵微驚：“愿意？”

江亭淡淡道：“是人，便會趨利避害，薜姨娘是個聰明人，愿意。”

話落，羅媽媽不由冷笑著撇了下。

玉淵卻只當沒看見，“這樣一來也好，索將高府的人都散了吧！”

“小姐？”羅媽媽立刻就急了。

這些人可都是一個一個挑起來的，這會說散就散了，萬一王爺了，再到哪里尋這麼些人來。

“媽媽別急，愿意留下的便留下；不愿意留下的，發還賣契，給一筆銀子遣出去。”

玉淵纖手落在肩上：“這樣也能看出誰和咱們一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