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次來議政殿的時候，秦游就知道，大夏中樞的行政系統有問題，有大問題，有無數問題。

　就像斐云榮所說的，秦游不喜歡來這里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知道有問題，卻無能為力，所以討厭這里。

　如果只是這大殿中的人有問題，秦游不會討厭的骨子里。

　問題是，這大殿中的人，每個人，每個人的行為，每個人說的話，哪怕是一個表，都影響著一個國家。

　秦游如今已經不是朝堂小白了，他明白，秦老大不是在斥責他，而是在看群臣的反應，他也如此。

　釋放一個似是而非的信號，如果反應過大，如果會造震，那就不能再商討下去了。

　抬起頭，看了眼秦老大的臉，秦游心中百味雜陳。

　他之所以要推行整個員考察或是檢查制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秦文，或者說是秦玄。

　秦老大是他所知的皇帝中，最有人味的了。

　連秦文那種瘋子，也承認了秦老大是個“好皇帝”，雖然不是理想中的好皇帝，可的確是及格了。

　關于有與無，秦游的理解就是理與。

　看看這朝堂上的臣子們，大佬們，都是從龍之臣，能夠坐在今天這個位置，不正是所致嗎。

　他們

　幫著秦老大打天下，秦老大，開心，仗義，一揮手，小弟們了尚書，了侍郎，了朝堂的大臣。

　可這群可以打天下的人，真的適合治理國家嗎？

　一人得道犬升天，這些大臣們，開始安親信，提攜看的順眼的后輩，不也因為，或是嗎。

　而這些親信，后輩，做不到公平公正，為自己的家族謀取利益，不還是因為嗎。

　所以，朝堂之中，充斥著酒囊飯袋。

　這就是本質，秦文看穿的本質，上行下效，整個國家都是這樣。

　從某種角度上來看，秦游是支持秦文的。

　可事實上，也好，理也罷，都是人。

　秦文所謂的無，就是絕對的理。

　可找一個絕對理的人來統治一個國家，這本就是一種妄想，理與，構了人，缺一不可，當統治者缺乏，擁有絕對的理，用這種絕對理來統治國家，那麼這個國家，必然是沒有人的統治！

　秦游剛開個頭，看群臣的反應就知道，這事，將會巨大有史以來最大的阻力。

　比監察使，比吏部權利還大，不說這兩幫人馬，誰愿意自己脖子上再多一道枷鎖？

　即便是秦老大，都無聲的嘆了口氣，朗聲道：“此事，

　日后再議，你還有什麼奏請。”

　“不，陛下，此事，事關重大。”

　秦老大微微搖了搖頭：“朕說了，日后再議。”

　秦游咬了咬牙：“臣想現在議。”

　“朕說…”秦老大的面沉如水：“日后再議。”

　秦游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拜倒在地：“臣，想現在議！”

　再一次，議政殿炸窩了，秦游此舉，簡直是將皇權本不放在眼里，不老臣嚇壞了。

　龔文華連忙出班，抓住了秦游的肩膀想要給他扯回去。

　令人詫異的是，上鄂、盧通、聞人泰，就連工部尚書魏云濤都向前邁出了一步，一看這些人的模樣就知道，是要阻止秦游，只不過龔文華速度最快罷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朝堂之上，一個宰輔，五個尚書，其中四人居然和秦游“關系”這麼要好。

　六個大佬，其中五個和秦游關系這麼好，還剩下一個禮部尚書周伏虎，誰不知道，這家伙怕秦游怕的要死。

　議政殿漸漸安靜下來了，很多臣子面復雜。

　權臣？

　簡在帝心？

　簡在帝心卻已開始結黨營私的權臣？

　所有人都看向了秦老大，他們想知道，天子，此事會作何想。

　歷史上無數次證明，任

　何一個簡在帝心的臣子，一旦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好所有大臣，那麼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更不要說，秦游此舉，無疑是不給天子面子了。

　果不其然，秦老大瞇起了眼睛，凝著秦游。

　秦游不敢抬頭，但是他能到秦老大的目。

　他甚至可以預想到秦老大暴怒的模樣。

　可秦游依舊沒有退。

　其他事，他都可以不去談，不去做，唯獨這件事，關乎的不止是天下人，還有秦玄！

　“秦游。”

　秦老大終于開口了，聲音極為低沉。

　“你立過功，立了無數大功，可朕，從未封賞過你職，可知為何。”

　秦游眼眶暴跳。

　因為自己…不適合當！

　不止是秦游，不出自世家門閥的臣子們，心臟狂跳，速度加快，他們也是這麼想的，一旦秦老大說出秦游不適合當的話，那麼秦游，這輩子都無法在手議政殿的政務了。

　“朕，可以封你為郡公，可以恩榮俱賞，可以驕縱與你，卻從未讓你朝為。”

　秦老大聲音依舊低沉，再次問道：“你可知為何。”

　秦游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啊，這件事，他考慮過，秦老大任由自己作死，任由自己闖禍，也極為

　縱容自己，可從來，沒有提過職，這本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要知道連三個門客都有了職，雖然是虛銜，可一旦時機時，隨意可進各個衙署，唯獨他，從世子，變了郡公，卻還是沒有職。

　“侄兒，知道。”

　秦游沉沉的嘆了口氣，沒有自稱臣，而是自稱侄兒。

　“既然知道，你還敢在議政殿中固執已見，那麼，朕可否認為，你已是決定好了。”

　秦游抬起頭，略顯茫然，不太明白這句話。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秦老大竟然笑了，出了欣的笑容，極為欣的笑容。

　這一笑，所有人都困了，就連白千也是如此。

　“好，好啊。”秦老大欣的笑著：“朕知道，你怕麻煩，怕約束，不喜條條框框，更是對這議政殿，百般排斥，可如今，你要議政，如此決絕的議政，那便言之，讓朕知曉，讓諸位臣子們知曉，你越王府三世子，你平波郡公，你這朕最寵的晚輩，早已是長大了，愿意為朕分憂，愿意為國勞，愿意排除萬難一展中抱負。”

　龔文華老淚縱橫，跪倒在地：“陛下，圣明。”

　秦游經過最初的錯愕，紅了眼：“陛下，洪恩。”

　秦老大哈哈大笑，臣子們，則是面復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