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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貴生踏著風雪趕回家中,原本的北黎子民如今了大秦子民,對于他這類尋常的老百姓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可是比起以往,今年的冬天似乎不難熬了。
推開家門,一眼看到正在清掃院落的妻子和兒。
“爹……”抱著掃把幫“倒忙”的小兒看到,扔掉掃把劃拉著小短飛撲過來。
王貴生彎腰接住抱在懷里,“爹不在家,有沒有聽娘的話呀?”
王小丫笑嘻嘻的點頭,“丫丫可聽娘的話了呢。”
王李氏笑著上前,“可算是回來了,之前還惦記著你呢,大雪封山,生怕你回不來。”
“半個月前就放工了。”王貴生略顯激的了兒子的腦袋,“門口的包袱拎回來。”
王小柱出家門,一眼瞧見地上的包袱,“爹,里面都是啥呀?”
這包袱很大,拎了兩下,頗分量。
將其抱著,跟隨爹娘進屋,放到桌上。
王小丫磨蹭著落地,跑上前跪在椅子上,看著娘正在打開包袱。
王貴生把賺到的銀子取出來,王李氏瞬間愣住,“這麼多?”
“每月五兩月錢,我滿打滿算干了三個半月,轉了十七兩半,在那邊吃飯花了一兩半,還剩下十六兩,回來買了一些年貨,花了不到三兩銀子,還剩下十三兩多點,你收著。”
打開錢袋子,里面有兩錠白花花的銀錠子,王李氏激的在手里顛了顛,“這就是五兩的銀錠子?”
“對!”王貴生也很高興,“明年開春我還要去,想著在那邊干個整年,干滿十個月,這樣一年就能賺到五十兩。聽我們的管事說,那皇宮起碼也要建個四五年,這樣咱就能賺個二三百兩銀子,以后給小柱娶媳婦不愁了,還能存著錢送孫子讀書,小丫的嫁妝,咱倆也留點養老錢。”
王李氏捧著銀子,眼眶紅紅的,“累不累?”
“我現在還年輕,累點就累點,咱們莊戶人家,二百兩銀子都過一輩子了,等忙完這事兒,留在家里伺候幾畝地。還有,我聽管事說,大秦的土地都歸朝廷,以后咱們就種朝廷的地了,每年就給朝廷三的糧食就行。”
“那也不了。”王李氏嘆息一聲。
“不多。”王貴生取出幾塊布,“明年咱們縣里就要分地了,按照人口分,咱家四口人,能分到八畝地,添一個人就能多分兩畝地。”
“真的?”王李氏眼神一亮。
“真的。”王貴生點頭,“這樣日子就有盼頭了,起碼能分到兩三畝的上等良田,還有中等田和下等田,咱家里人,忙不過來你把地租給村子里,等我干完了活,咱們再收回來。”
“這個你別心,有我和小柱了。”王李氏哪里舍得把自己的地租出去,以前家里是沒有地,種的都是地主的,每年朝廷收走一般,地主再拿走一些,忙活一整年家里還得肚子。
現在好了,種著陛下的地,可沒人敢來搶了。
“給你們扯的布,還有一個月過年,給孩子們做件新裳,你也做一件。”
王貴生心疼媳婦,從嫁給自己這麼多年,生兒育的,沒有買過一件新裳。
現在家里有銀子了,可不就得給媳婦置辦上。
王李氏略微不好意思,嗔怪道:“我穿啥新裳,給小柱和小丫準備著就行。忙活半年了,你先帶他們倆坐會兒,我去做飯。”
王貴生取出一大包分量不輕的油紙包放在妻子手里,“我買的,中午燉個給孩子們補一補。”
“行!”家里有錢了,王李氏也不是那種扣扣搜搜的。
主要是兒子和兒臉都是蠟黃蠟黃的,沒吃過啥好東西。
現在有了,中午多做些,吃個飽。
這種況,不僅僅是王貴生,其他人更是如此。
這里面干活時間最長的,這一年忙活了八個月,足足賺到了四十兩銀子。
放在以往,別說四十兩,四兩銀子都得全家熬干了,也不一定能見到。
朝廷大興土木,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天下百姓,沒錢拿飯還吃不飽,更別說人家就不管你的死活。
大秦皇帝不同,不僅給你這麼多的銀子,還有一大群的大夫幫你們看診,這一年里最嚴重的就是一位漢子被咋斷了,大夫幫著撿回一條命,之后朝廷給了他二百兩的恤金。
其他人羨慕一下子能拿到這麼大一筆錢,可想想讓自己故意砸斷,不劃算。
人家是真的沒辦法康復了,可只要他們好好干,四五年也就賺到了。
有希在,誰愿意落得個殘廢。
肅州府某戶人家,兄弟四個結伴歸家。
當他們把賺到的銀子擺在爹娘面前,一家子險些嚇傻了。
“這麼多?”宋氏好險沒跳起來。
高老大哈哈笑道:“娘,我們今年干了七個月,兄弟四個每人三十五兩銀子,這一下子就是一百多兩呢。”
老大媳婦抱著兒子在旁邊看的眼熱,倒不是說想把銀子據為己有,想著有了銀子,兒子稍大點就能去私塾讀書了。
高老爹把整塊的銀子分別點出二十兩,“都是你們辛苦賺的,咱們家就老大你自個兒娶了媳婦,這一年家里家外都是你們大嫂幫著打理的,每人拿出一兩銀子給你們大嫂,沒意見吧?”
其他三兄弟搖頭,“爹您看著辦吧,我們沒啥意見。”
“嗯!”高老爹道,“這些你們兄弟每人二十兩,讓你們娘給存著,留著以后娶媳婦用。這二十三兩,老大媳婦,你收著。”
站在旁邊的年輕媳婦愣住了,看看公婆,沒有。
“娘收著吧,以后娘和我們一塊過日子,放在娘這里就。”
現在家里就一個媳婦,過門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婆媳好著呢。
高老爹搖頭,“你拿著,這是老大辛苦一年賺回來的,我們老兩口收著剩下的,這些也花不了多,等你三個小叔子以后都親了,我們老兩口手里的再給你們分。”
當家的都這麼說了,宋氏自然也沒意見。
攥著手里二十多兩的銀袋子,老大媳婦還覺得恍惚。
宋氏從余下的一堆里點了一個碎銀子,給老大,“趁著過年,趕去多買些豬回來,晚上咱們燉上一大鍋解解饞。”
“哎,我這就去。”高老大接過銀子往外走。
“大哥,我和你一塊。”
高老四隨其后。
高老二上前接過小侄子,抱在懷里逗弄,三兩下把胖乎乎的小侄子給折騰哭了,惹來自家老娘好一頓白眼。
“明年我們早點去,干他九個月,家里就辛苦爹娘和大嫂了。”
老大媳婦含笑搖頭,“不辛苦,我在家都做習慣了。”
這一年主要是忙著家里家外,還要帶兒子,地里的活兒都是爹娘干的。
宋氏笑道:“你大嫂娘家也來幫忙收糧食,老二,明年要不你們帶著你大嫂的弟弟去吧,老大媳婦你說呢?”
“我得問問我爹娘。”老大媳婦自然是愿意的,就那麼一個弟弟,可自家男人賺的錢的確不,想來爹娘是愿意的。
弟弟也不是個壞的,干活麻利,子很好。
“爹,咱家地過,要是您二老忙不過來,花錢點讓村里人幫忙,我們兄弟四個都不在家,你們別虧待了自己。”
高老爹心熨帖,“以前舍不得,今年你們帶回來的銀子不老,明年就輕快輕快。”
漢州,崔府。
大秦皇帝突然駕臨,讓府眾人提心吊膽。
之前京都的各大府皆被查封,唯獨他們崔家好似被人忘。
在前朝的大趨勢下,崔家也清白不到哪里去,可愣是保全了闔族上下的命,就連財產都沒有任何損失。
只是被褫奪了爵位,這個崔家上下自然不敢心存怨念。
“笙笙。”崔家二夫人進來,看到相貌清麗的兒正在看書。
崔怡放下書,起走到母親邊,“娘怎麼來了?”
二夫人看著兒,心的不安,說不清道不明。
“陛下要見你。”
崔怡微微愕然,“見我?”
“是!”二夫人點頭,“前朝權貴能全而退的,在京都只有三家。前面兩位是謝家的兩位王爺,再就是咱們崔家。而今,陛下可能是看中了你。”
崔怡一陣恍惚,隨后釋然了。
“若是能用兒的命,護住崔家上下,兒自是愿意的。”
二夫人眼眶泛紅,“笙笙,是爹娘沒用。”
“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若是能嫁給陛下,我就是當朝皇后……”
說不下去了,若是可以,更愿意嫁給一個份普通些的人,皇室的日子,哪里是好過的。
母倆一路來到前廳,崔家的男人正在這邊陪著陛下。
見崔怡進來,坐在首位的男子微微抬頭。
“朕想和崔姑娘單獨談話。”
崔家的男人面面相覷,卻不敢反駁。
只得抱拳退下。
“衍兒……”
“父親,你們先去,我在這邊候著。”崔衍是看著妹妹長大的,而且還是他嫡親的妹妹,孤男寡共一室,崔衍心不忿,卻無法違逆,讓他離開自是不能的。
大老爺見狀,看著候在堂外的護衛,見他們沒有驅趕,只得垂頭喪氣離去。
堂,崔怡向韓鏡福見禮。
“崔氏,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韓鏡看著眼前清麗的小姑娘,神恍惚片刻,“崔姑娘免禮。”
這是與他相伴幾十年的老妻,如今正是最好的年紀。
“謝陛下。”
“坐吧。”
“是!”
等人坐下,韓鏡輕嘆一聲。
崔怡好奇的看著上方的男子,相貌清雋,氣質貴重,單純的論相貌,男子已然比出五分。
若說崔家還有爵位在,的份都不足以擔起母儀天下,更別說現在。
如今的崔家只能算是個富戶,曾經大伯和父親都在前朝任職,可自大盛滅亡,長輩都已賦閑在家近三年。
“你且聽我說。”韓鏡和四目相對,小姑娘驚怯的移開視線。
“我乃兩世為人,前世于你是夫妻。”
“……”崔怡覺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話,大腦在飛快運轉,可讓說說自己在想什麼,卻好似什麼都沒想。
“前世我高中三甲,被你父親招攬與門下,與你結為夫妻。當時你父親拜尚書,早已分府。后崇帝駕崩,三皇子繼承大統,改元明,我乃明九年七年的探花。后在你父親以及我自的鉆營下,于明二十三年為大盛宰執,二十五年明地駕崩,朝局混,我輔佐七皇子登基稱帝,自此攝政天下二三十載。在我六十歲大壽那日,傀儡皇帝聯合世家,將相府上下近四百口打天牢,數日后滿門抄斬。”
“你我夫妻四十載,我們育有三子兩。我知你左腳腳心有一顆紅痣,左腰后有一枚桃花斑。我喜歡雨前龍井,你卻最桂花茶。知你繡活湛,最喜翠竹,曾經我的很多私服,擺和袖口皆有你為我繡制的翠竹。知你喜歡甜品,卻吃幾口就膩,膩了也放不下。”
“相府覆滅時,我們的長孫已在刑部任職,而損剛滿月,你最喜歡二房的小丫頭歡歡,名兒是你取的,只因那小丫頭相貌似我,格卻最為像你。”
他說的平和,好似真的老夫老妻閑話家常。
可不止為何,崔怡只覺得心臟疼的厲害,眼淚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后腰的桃花印記,伺候的丫頭都知道,母親也知道。
可腳心的紅痣,知道的人卻不多。
崔家上下和睦,且子閨譽比命還要重,若他所言是假,如何會知曉如此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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