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了一會兒兒子的殷勤，才道：“漠西蒙古來人了。”

　胤礽挑眉：“來的真晚。”

　康熙道：“他們說被噶爾丹阻攔了道路。”

　胤礽道：“準噶爾的人都不老實，不只是噶爾丹，噶爾丹的侄子將來肯定也會反。”

　康熙疑：“你怎麼知道？”

　胤礽更疑：“這不是汗阿瑪抱怨過的嗎？”

　康熙仔細想想，不記得自己抱怨過沒有。

　他理直氣壯到：“朕每日抱怨的事那麼多，哪全記得。不過準噶爾確實都不老實，得把他們完全打服，否則還會再生事端。”

　胤礽對康熙的戰略眼很佩服。

　確實如康熙所言，噶爾丹死后，和噶爾丹敵對的侄子在準噶爾恢復實力之后，再次與大清敵對。

　四弟弟的戰略眼和他的視力一樣都很弱，敗得一塌糊涂；乾隆雖然諸多不好，打仗時戰略眼是真的好。

　胤礽想，如果四弟弟還能把弘歷這個兒子生出來，把弘歷丟到海外去打仗其實很不錯。

　康熙已經意識到了準噶爾的野心，不是一個兩個首領，而是整個貴族階層的野心。而且他們已經和沙俄走的太近，融合太深，完全為沙俄的排頭兵。

　所以康熙親征的時候，是想一舉打到準噶爾本部，把準噶爾直接打服氣。

　但八旗那避戰的老病又來了。

　裕親王能贏的前提下要和什麼談？

　因為裕親王福全雖然名義上是總領帥，其實八旗軍隊各自有自己的“主子”。當這群“主子”聯合起來和他建議，他必須聽從。

　若現在就把噶爾丹一鼓作氣剿滅了，八旗軍隊去哪繼續吃餉？

　他們能把三藩之拖好幾年，恨上趙良棟這個迅速結束三藩之的漢將。遠征準噶爾，他們也會故技重施，拖延戰局，多吃糧餉。

　康熙也意識到這一點，才會親征。但無奈的是，他在能迅速結束戰局的時候生病返程，沒能如愿制住八旗軍隊，導致戰局失利。

　錯過了一鼓作氣的機會，噶爾丹和大清打起了游擊，準噶爾本部也功遷徙逃。康熙力了二征三征才解決了噶爾丹，且 已經沒有能力去追擊準噶爾本部。

　贏了，又沒完全贏。

　三征準噶爾，把康熙的年輕銳氣都打沒了。之后康熙的政策趨于保守，也錯過了改編八旗軍隊的機會。

　“汗阿瑪，若要攻打準噶爾，我們需要有一支只忠于汗阿瑪的軍隊。”胤礽建議，“否則兒子擔心，他們會在快要獲勝的時候，故意把噶爾丹放跑。”

　康熙眼皮子跳了跳：“這麼大膽？”

　胤礽道：“他們已經知道汗阿瑪的底線，即使他們造了巨大戰略失誤，也不過是削爵降職，削掉的爵位還是會給其他子嗣繼承，這懲罰不痛不。”

　康熙沒說話。

　胤礽繼續給康熙肩膀捶背：“而且汗阿瑪平三藩、收臺灣、驅沙俄，戰果赫赫，且國庫也沒有打垮，反而越打越多，他們一定很害怕汗阿瑪再次干凈利落的贏得大勝。”

　康熙閉上眼：“朕為一個功績顯赫的君王，朕的大清為一個繁榮昌盛的國家，他們倒是很不安了。”

　胤礽道：“帝王強大，臣子就會弱小。汗阿瑪不氣。”

　康熙嘆了口氣，睜眼道：“朕不氣。朕已經領先他們很大一步。大學真是建得好。羅斯國送上門來給我們練兵，也非常好。”

　康熙笑了兩聲，拍了拍胤礽給他肩膀的手：“別了，說正事。漠西蒙古來人，聽聞你箭的功夫，要讓族里最厲害的神箭手和你比一比。”

　胤礽坐進康熙讓開的半邊椅子上，玩著康熙丟桌上的寶石匕首道：“這次他們不敢讓自己的子嗣來和我比了？”

　“喜歡？你不是不喜歡太過華麗的東西？這東西花里胡哨，你改好了？拿去吧。”康熙道，“這次他們要鷹，你有信心？你的小手臂，可拉不開強弓。”

　胤礽道：“胤禛一直饞大哥那里的花里胡哨的匕首。我把刃磨鈍了，送給四弟弟玩。”

　他把寶石匕首踹袖子里后，道：“強弓？趙師傅帶來了戴梓新制造的火。槍。兒子要告訴他們，時代變了。”

　康熙聽到戴梓這個名字就開始皺眉。

　戴梓的確有才華，但天天寫些針砭時弊的歪詩，把康熙治下的大清貶為一文不值，康熙實在是不喜歡他。

　“他在臺灣還老實嗎？”康熙問道。

　胤礽道：“舅舅說他開始寫針砭外國時弊的詩了。舅舅在教他學外語，讓他用外語寫詩，在海外刊發。”

　康熙臉上浮現古怪的笑容：“常泰這人真是……他怎麼沒和朕說？”

　胤礽道：“這等小事，汗阿瑪不問，舅舅肯定想不起說。”

　康熙想起常泰的折子，多是吹噓他自己在海外吃了什麼喝了什麼搶了什麼玩了什麼，基本不會寫其他人的事，不由笑道：“他的折子里只會向朕炫耀。”

　說到這，康熙嘆氣：“其他員去臺灣等地形同流放，他倒是快活，快活得都樂不思蜀了。等保清長大之后，朕把保清放出去，保清會不會和你舅舅一樣？”

　胤礽問道：“還用等大哥長大？”

　康熙捂住口，已經呼吸不暢了。

　是啊，大阿哥還沒長大，就已經這副鬼德了。

　父子二人商量了一會兒，整了整冠出門。

　現在康熙已經把頭發稍稍留長了一點，戴上了發冠。他如今喜歡上了搜集各種發冠，每日換著戴。

　胤礽留了一個后世普通小男孩清爽短碎發，腦袋上什麼都不戴，便于親近的人腦袋。

　漠西蒙古的貴族們已經等了許久，見康熙和太子姍姍來遲，沒有一個人臉上敢有怨言。

　“來啦？他要和你比鷹。”胤禔已經拉著胤祉，先和漠西蒙古的貴族們玩上了。

　胤礽看了一眼那壯碩如山的蒙古漢子，勾微笑：“好啊。”

　蒙古漢子掉上，出塊狀的健碩，腳踩強弓，對準了被馴鷹人放出，在低空中盤旋的鷹。

　鷹不僅靠準頭，更是極大的考驗臂力。

　朝著天空箭，和平地拋線箭完全不同，需要極快的速度才能掙地心引力的束縛。

　即便是蒙古壯漢，也得用腳踩的方式才能拉能到高空老鷹的弓箭。

　蒙古壯漢了三支箭，終于中了老鷹，幾乎力。

　胤礽看了出來，若不是馴鷹人打手勢讓老鷹降低了高度和速度，他最后這只箭很難中。

　這也是此次比賽的潛規則，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箭時，難度會依次降低。

　所有人的視線看向小小的太子。

　他們不信太子除了天生神箭手之外，還能是天生神力。

　胤礽招手，侍衛沒搬來強弓，而是呈上來一柄長桿火。槍。

　胤礽立好支架，瞄準完畢，子彈時間開啟，“嘭”的一聲，老鷹啪嗒落地。

　周圍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