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重歸安靜，他們一時都沒再說話，各自對著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空氣里只有鍵盤敲擊的清脆聲響。

　和的線過白窗簾沁室，奚遲的臥室如同本人一樣，冷調，簡潔又干凈，此刻被映照得多了幾分和。

　霍言清的視線越過屏幕上方，悄悄地落在奚遲上。他淡藍睡的料子看起來很，脖頸線條修長致，微低著頭看文章，偶爾有疑的時候，睫會輕輕眨兩下，眉心揪起一個小弧度，看到值得注意的容時，眼睛就會一亮，手指在鍵盤上敲下幾句備注。

　霍言清放任自己的目描摹著這一切，明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場景，卻是他從前做夢都想擁有的，對他來說十足寶貴。

　就在此刻，他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霍言清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下意識想掛斷，過了兩秒，還是拿起手機走到了外面。

　站在臺上，他接起電話，語氣中帶著抗拒：“周書。”

　他對周書的看法很復雜。

　周昀職務更像是總裁特助，在霍氏地位舉足輕重，從霍聞澤十幾歲時就跟在他左右。

　不僅是工作上的協助，周昀也是最了解他人格分裂況的人，會幫他管控其他人格。

　至霍言清出現后，第一個跟他說話的人就是周昀。

　“言清，”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沉穩，“你還跟他在一起嗎？”

　“嗯。”霍言清應了一句。

　周昀又問：“趙曄坤被曝的視頻是你放的嗎？”

　霍言清干脆地回答：“不是，是他。”

　電話對面沉默了片刻。

　“你應該也發現了，他現在縱人格切換的能力越來越強。”霍言清說道，“他甚至學習掌握了其他人的技能。”

　周昀語氣凝重起來：“越來越難辦了，你能讓那些LED屏停止播放嗎？現在已經波及到全市了。”

　“為什麼？”霍言清反問。

　“關注度越高，越容易打草驚蛇，趙鵬升這些年做過多惡事，仍然能毫發無傷，他并不是表面上那樣簡單的瘋子。”周昀解釋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要的是鐵證，是讓趙鵬升接應有的制裁，而不是發泄緒。”

　霍言清咬了咬下：“霍聞澤和你永遠這樣理智，計劃周。有一點我倒是和那個人很像，就是我看不了奚遲一點委屈。”

　頓了兩秒，他告訴周書：“我會去做的。”

　“謝謝。”周昀舒了一口氣，“言清，你還是盡量和我保持聯系，不要那麼叛逆。”

　“然后再被關起來嗎？”霍言清直接問。

　“……不會了，唉，說實話你就像我看著長大的小孩一樣。”

　霍言清語氣稍有些冷地說：“你發現我對代碼敏，建議我學習，也只是為了幫霍聞澤而已。”

　接著他垂下眼簾，眨了眨：“可我真的喜歡上了當一個黑客的覺，還認識了奚遲，只有奚遲會把我當作一個完整的人跟我說話。”

　對面傳來輕輕的嘆息，周昀道：“這也是為了保證你們的安全，你也知道那個人格對他有多狂熱。”

　霍言清默默了手里的電話。

　回到臥室中，奚遲已經看完了幾篇文章，了個懶腰舒展著肩頸，看見他順口問：“發生了什麼嗎？”

　他覺得霍言清出去時臉有點僵。

　霍言清搖頭，眼神海水般純凈得一覽無余，回答道：“郭一亮他們找我。”

　奚遲放下心來，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論文上，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霍言清那邊持續傳來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又抬頭看過去。

　霍言清盤著在懶人沙發里，電腦擱在上，表見地有一嚴肅，眼神格外明亮專注，許久才眨一下眼。

　應該是和他隊友又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任務”，奚遲心想。

　沒過多久，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商場門口，顯示屏上令人目驚心的錄像突然停止了，繼而開始放起了紀錄片：世界。

　駐足觀看的人們愣愣地看著非洲草原上斑馬遷徙、大西洋上群的鮭魚躍出海面，一派生命廣袤無垠的遼闊景象。

　霍言清的角出一個淺淺的笑。

　如果現在奚遲去瀏覽新聞，就會發現在自己的電腦上，幾個新聞門戶和網友討論平臺都被屏蔽掉了，泄不出一趙曄坤相關的消息，就像有人怕他看見這些東西影響心。

　可惜他本就不看八卦，在這一天突如其來的休息時間，也就是看看書看看電影。

　而霍言清一會兒給他倒水，一會兒提醒他吃藥，一會兒來給他測溫，扎扎實實地守了他一天。

　奚遲不太習慣被人照顧，越來越不好意思，忍不住問：“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霍言清眼睛一彎，笑容乖巧：“那我去做晚飯。”

　他準備著材料，想回去問問奚遲粥里加什麼東西，推開門卻見到奚遲站在浴室門口，手里拿著新的睡。

　奚遲表一頓，心虛地說：“我打算洗個澡。”

　“不行。”霍言清過去攔住他，“你還在發燒，萬一病加重怎麼辦。”

　奚遲就知道會被阻止，所以剛才是抱著些悄悄去洗完的念頭，沒想到被當場發現。

　“昨天夜里我出了很多汗，今天一直不太舒服，不洗澡的話晚上恐怕是睡不著了。”他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本來他就有點潔癖，昨天燒到暈暈乎乎的，覺服都被浸了，這一天想到就難。

　現在竟然要跟一個十八歲的小孩申請去洗澡，更不好意思了。

　他白凈的皮下出的淡，讓霍言清不得不注意，尤其是眼神里藏著的一試探，讓人很難拒絕。

　啊！霍言清在心咆哮，果然他生病時更可了，不行不行。

　他清了下嗓子：“咳，這樣吧，我們比賽，如果你贏了就去。”

　還能這樣，奚遲愣了愣，問：“比什麼？”

　運類的肯定是不行了，他們還有什麼都會的項目？

　霍言清眼睛一亮：“下棋，圍棋。”

　“可是我家現在沒有棋盤。”

　“沒關系。”

　霍言清把他塞回被子里，發給他一個鏈接，是網頁的那種圍棋小游戲。

　“比下棋可能對你不太公平，我之前是圍棋社的。”奚遲告訴他。

　霍言清像是不知道一樣說：“我以為你會不喜歡加社團。”

　“保送要德育評分，必須加學校組織，我就選了圍棋社，沒想到還有意思。”

　工作之后他就下得了，只有“深海小鯨魚”偶爾會在網上找他下兩局。

　他腦海里又是靈一閃，接著告訴自己大概只是巧合。

　棋局開始，奚遲發現自己的確不該小看霍言清，霍言清思維十分敏捷，一直對他追不舍，手中讓他也久違地燃起了斗志。

　他們相對而坐，戰況越來越膠著，直到奚遲出現了一松懈，霍言清角狡黠地勾起來，立即抓住機會展開攻勢。

　屏幕上跳出提示，奚遲沒想到自己竟然輸了，好歹他之前也跟學校一起去比賽得過獎。

　他心想這個澡是洗不了，承認道：“你很厲害。”

　霍言清看見他眼里閃過的失落，抿抿開口：“是你贏了。”

　“嗯？”奚遲不解。

　霍言清笑得清風一樣純粹：“我開了掛。”

　奚遲半信半疑：“網頁圍棋也能開掛嗎？”

　“當然，你不看我是做什麼的，不是連AI和圍棋選手對戰都有麼。”霍言清一本正經地瞎扯。

　“這樣啊。”

　霍言清眼睛彎起：“嗯，我輸了。”

　奚遲終于得以去洗澡，進去之前，霍言清猶猶豫豫地問道：“哥，你洗澡的時候……能不能偶爾跟我說句話？”

　對上奚遲的視線，他臉刷地紅了，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擔心你會不會突然……暈倒……”

　他最后兩個字很小聲，奚遲忍不住笑了：“好。”

　奚遲洗澡的時候，霍言清就守在浴室門口，又讓他想起了糖在他家時，他去洗澡小貓咪總蹲在門外，有時候還會浴室門。

　他好像經常把霍言清聯想到小貓小狗上，因為對方真的很招人喜歡。

　霍言清開始覺得這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料的聲音，水流的聲音，奚遲腳在漉漉的瓷磚上踩過的聲音，他都聽得清。

　他在浴室門前的木地板上坐下，里面水聲停了，大概是奚遲正在抹洗發。

　他腦海中失去控制地浮現出，潔白的泡沫順著烏黑的發梢墜落，著脖頸線條，落進鎖骨窩里，又很快下去……

　霍言清無能為力地抬起胳膊，搭在眼前，他發現自己開始有了一點令人難以啟齒的反應。

　“言清。”奚遲的聲音傳出來，清冷的音里摻了喑啞，隔著玻璃門朦朦朧朧的，“我還醒著。”

　霍言清僵了一下，捂住臉，他現在倒是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