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不理會,徑自跪倒,高聲道:“啓稟陛下,阿舉之所以能召來仙鹿,是因爲在林中遇到一位白仙道,他說此仙鹿可爲我大晉帶來祥瑞,並且將方法教給阿舉,但仙道也再三告誡,仙鹿乃世外靈,事後須還其自由,絕不可當尋常牲畜圈囚豢養,否則怒神靈,祥瑞就會變災禍。”
說完,鄭重其事地俯首長拜。
“是人都惜自己的命,阿舉亦是如此,但是爲了大晉,阿舉不得不冒險保護仙鹿。懇請陛下允許阿舉將仙鹿放生,以保我大晉能夠國運昌隆,千秋永續!”
晉帝聞言,肅穆道:“果真有此等奇事?”
舉神不改:“是!”
左凌角悄悄搐著,心道:大小姐還真是能胡謅!
蕭鸞竭力想從舉上看出些什麼,眸漸漸轉向深沉:這小子變得讓他難以捉,但也越發有意思了!
他轉道:“父皇,既然阿舉不惜捨命也要相救仙鹿,想來確有其事。道法自然,萬不其理,不如就由仙鹿自行選擇去留,若是仙鹿選擇離開,便放其歸去,若是徘徊不去,那父皇再鼓樂笙歌將祥瑞迎宮中也不算違背天意。”
道與自然,這是當下最推崇的思想。所以蕭鸞一開口便贏得了過半數人的讚許。
終於獲得晉帝點頭,舉用纓絡繩將短哨串起,掛在了白鹿脖子上。
“今日之恩舉必不相忘,歸去吧,此地不是你該留的地方。”
拍了拍鹿背,白鹿回頭看一眼,奔踏著茵茵草地而去。
“它的主人是誰?”
後傳來蕭鸞的聲音。
舉淡淡一笑:“仙人!”
那衡瀾之恣意瀟灑,超然絕塵,確實如世外謫仙。
蕭鸞不由得低笑:“我方纔可是幫了你,你連句實話都不肯告訴我?”
“仙鹿離開不過是順其自然,不是殿下所爲。殿下,阿舉須去包紮傷口,恕不奉陪了。”
披紗緩緩拂過蕭鸞的手背,那種微涼的彷彿一瞬間鑽進了心裡,讓他生出一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鬱結。
“一個白奴,你與他是不可能的!”
舉腳步頓了頓,知道他指的是慕容灼。北燕人因爲多數天生皮白皙,所以常常被晉人蔑稱爲白奴。
只不過,沒有回頭,揚長而去。
蕭鸞站在原地,良久,低聲說道:“舉,除了我,你不會有更好的選擇。”
時至晌午,隨行的廚已經開始烹製野味,酒上席,姬歌舞,一派觥籌錯。
楚驁低聲問道:“太傅就如此任由令嬡任妄爲?慕容灼是何等分量,你應當清楚。”
瑾微笑:“那楚大將軍明明可以決了慕容灼,卻爲何至今不願手?”
楚驁痛惜道:“可兒啊!可兒!如此得天獨厚的驕子,我實在不忍殺之,但家國當前,又不能放之任之,實在是兩難啊!”
可兒,便是稱心如意之人。可見他對慕容灼十分的欣賞。
瑾又道:“英雄相惜,想必將軍也不願看到慕容灼辱,那不知將軍可曾聽說,連日來包括武安公主在的許多貴族都先後去過質子府?”
楚驁立刻就明白了,慕容灼那樣的長相實在難以不人想非非,喜聲的晉室貴族們恐怕早已個個蠢蠢。
“原來如此!”楚驁長嘆了一聲:“多謝太傅解,我明白了!多謝!”
他的“謝”字格外鄭重,謝的是瑾保下慕容灼這個連他都捨不得殺的絕世驕子。
瑾淡淡道:“將軍錯了,這並非我的意思,而是小阿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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