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 005 夜思 原創首發 網
袁浚難以言述此刻的心。
從最初滿懷期待和愧疚,然後心冷失和落寞,到現在怒火中燒卻又莫能奈何,他的大婚日,給了他與想象截然不同的經歷,他心裡暴躁莫名,卻偏偏還得順著剛纔的話行事。
他面沉如黑炭,幾乎是咬著牙用銀簪將手臂割破,鮮紅的在搖曳的燭火中詭異妖豔,落在潔白的帕上形炫目的紅點,像朵朵綻放的梅花。
崔翎歡歡喜喜地將喜帕疊好放到牀頭的紫檀木匣子裡,然後吹熄燈燭,以格外愉悅矯健的姿爬回裡牀,“夫君啊,時辰不早了,你明日還要遠行,也早點歇了吧。”
將話說完,也不等回答,就很快睡過去,因爲太累,呼吸聲都比平時重了許多。
袁浚冷眼看著邊子睡得香酣,若不是腦中還剩最後一理智,他真忍不住想要掐死。
他手臂上的傷口尚未包紮,這人連問都沒有多問一句,就自顧自地將燭火滅了,完全視他爲無。
所以說,剛纔極盡討好和諂,就只是爲了要騙取他的,好讓明天可以在祖母面前矇混過關?
這簡直太荒謬了!
袁浚再也無法忍與這樣功利殘忍的人同牀。
眼看時辰也不早了,他無心睡眠,索便就起,這靜鬧得不小,連隔壁耳房裡睡著的木槿和桔梗都在門外出聲詢問,但牀上的人卻毫不察,還因勢利導地迅速佔據了整張大牀。
他極盡失,心中一片冷漠,毫不猶豫地轉離開。
門扉合的聲音冗沉而厚重,崔翎默默地睜開雙眼,然後撐起被褥坐了起來靠在牀頭。
聽到門外低聲音的對話,“姑爺,您怎麼起了?有什麼吩咐讓奴婢去辦。”
沉冷的男聲憂鬱落寞,“我忽然想起鎧甲上還有一未,明日就要啓程,怕事兒多忘了,這會便去書房亮。你們兩個去歇吧,別忘了時辰到了喚五起來,還要給長輩敬茶。”
腳步聲漸漸遠了。
逐漸晃開的夜裡,靜靜著那扇閉著的門嘆了口氣,“對不起。”
生存在陌生而保守的封建時代,想要活得更好,便不得不需要一些僞裝。
有人安靜低調夾著尾做人,有人強勢表現讓別人不能小覷,而,因爲終極理想是混吃等死,所以就選擇了裝傻賣蠢,扮豬吃老虎,雖然聽起來不那麼高大上,但實踐了多年,卻一直都有效。
有時候說一些不得的話,讓別人小瞧自己,不被當作是對手或敵人,也是一種生存技能。
安寧伯府子嗣茂人口繁多,在十五個堂姐妹中,行九,與年齡相仿的姐妹就有五六個。
父親崔楷在吏部供職,多年了沒有個進益,是叔伯中最沒有出息的一個,也是祖父最輕視忽略的那個。母親早逝,已故的外公建侯羅恩泰倒曾經顯赫一時,但兩個舅舅如今都不在盛京,除了年節來往,多年沒有見過外家的人了。
這樣境況下,再低調也不經事,總會有那些無聊的人來尋釁的,倒不如天生一張笑臉,逢人就笑,時不時表現地傻氣一點,長輩們不過多關注疼,堂姐妹們才懶得將當目標和對手。
否則……
已經生了一張格外豔麗的臉了,如果還聰明機靈,又討人喜歡,那得多招人恨哪!
所以說,隔牆有耳在陌生的所在不宜吐真言的道理,崔翎怎麼會不懂?
只是當時桔梗哭得傷心,急著想要安這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無比衷心卻又偏偏腦袋裡只有一筋的丫頭,便將自己心裡話說了出來。當時也是想著袁家的人都被出去了,這裡是喜房,院子外頭還有人守著的呢,閒雜人等輕易進不來,這才口沒遮攔的。
後來袁五郎派人傳話說去書房歇下,這纔想到木槿期間出去還食盒,回來時曾說,守院的婆子提起過五郎先前回來過但很快就又走了。
當時剛用完盛的飯菜,暢想著未來快樂自在的生活,竟然對此沒有引起重視,毫不以爲然。後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的口不擇言惹了大禍。
果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崔翎也曾想過該如何補救,但袁五郎留給的時間實在太,又懶得花費巨大的心思去挽留住新婚丈夫的心。後來心一橫,既然他已經厭惡了,那就索讓他厭惡到底吧,反正本來也就沒有稀罕要得到丈夫的喜歡。
說白了,他一個即將上戰場的人,到的力已經很大,實在也沒有必要在心裡多牽腸掛肚一個人。
對來說,這個丈夫即將遠征,要很久才能回來,甚至也有可能回不來了的,那就更沒有必要在他上花費時間和心思了。絕非冷無之人,一旦有了集,就難免會掛念,未來的日子可長著呢,心有所牽會妨礙心無旁騖地人生,這可與的理想不符。
所以昨夜,直到將袁五郎徹底氣走,都沒有看清他的長相,中間點燈那會,也儘量不讓自己的目飄到他臉上,生怕一旦記住了他的容貌,他會鑽進的夢裡控訴是個壞人。
這做法雖然自私,但也是自我保護的一種。
沒有,將來若有點好歹,也就不會傷心,這是窮盡前生才領悟到的道理。
至於袁五郎……
崔翎有足夠的自信他不會將自己的所作所爲向袁老太君告狀。
雖然親比較倉促,但祖父安寧伯崔弘錦也特意派人去好生打聽了一番袁五郎的爲人,據說他子沉穩大度,可堪將才,想必是不會和一個沒有見識的小子爲難的。
更何況袁家人都極孝順,便是爲了袁老太君心舒坦,袁五郎也必不會拆的臺。
胡思想一通,天很快亮了,雖然沉重疲乏,但想著這會若是再睡下去,等會定難爬起來,倒不如這會子就梳妝打扮,坐等來取喜帕的嬤嬤,也好給袁老太君留下一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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