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九王

槐書還當真以爲兩位將軍有什麼了不得的軍事機要談，連忙帶著院中伺候的人退下。

一時間，小校場空起來，只剩廊臺下頭接耳的兩人。

袁五郎湊在九王耳側，幾次言又止，饒是他一臉的鬍鬚，也遮掩不住面的緋紅。

半晌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咬了咬牙，低聲音說道，“先前我看到王爺書架上有一本花樓佳人傳，這個……借給我吧！”

九王正要下肚的茶水噎了一下，差一點就要噴出來。

他滿臉震驚地問道，“阿浚，你要我借你什麼？”

花樓佳人傳是坊間赫赫有名的小.黃.書，當然明面上，這還是一本.書，除了有權有勢的非常人有辦法得到，尋常百姓只聞過其名，從未見過其書。

既然做花樓佳人傳，那麼書中描寫的顯而易見，便就是青.樓子的故事了。

但這書不只描寫青.樓子悲慘的命運，連們與恩客之間的事，也事無鉅細都描寫了出來。

裡面除了有十分大膽骨的文字描寫，還配以大量的畫。

那些畫直白寫實，將男之間的那點事，描繪地淋漓盡致，沒有自制力的年輕人看了很容易就會走火魔。

有些無良商人還將這些畫單獨整理冊，私下炒賣，據說一本已經被賣到了五百兩銀。

九王實在沒有想到，一向謹慎修自律地跟個和尚似的袁五郎，竟然要問他借小.黃.書！

袁五郎臉越加發紅，他心裡也覺得丟臉的。

但爲了今夜不再有心無力，能將自己的小妻子徹底征服，他覺得丟這個臉也值得。

九王是他最好的兄弟，他對好兄弟還是有信心的，九王一定會替他保守。

更何況，他不好意思被人知道問九王借過小.黃.書，九王也不好意思人知道他有小.黃.書。

所以。借書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九王知！

他這樣想著，便索將子了過去，悄聲說道，“喏，就是你藏在書架裡層的那本，書封花裡胡哨的那個，大家好兄弟，拿過來瞧瞧唄！”

九王怔怔盯著袁五郎，半晌忽然笑出聲來。“莫不是……阿浚你莫不是昨夜被嫂子趕下了牀？”

他角微翹。目裡卻約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袁五郎面上有些訕訕的。但男人最好的就是一個面子，他纔不會承認昨夜並未得手的事實。

他不自覺昂首起來，“哪有！你嫂子別提多喜歡我了。”

微微一頓，他索將手了出來。“趕地，把書借我！”

九王目微垂，“好吧，稍候我找出來，悟給你送去。”

悟是他的長隨，自小一起長大的跟班。

袁五郎這才滿意，重重地拍了拍九王肩膀，樂呵呵地說道，“好兄弟。果然講義氣！”

他練了一早上的槍法，這會子渾都是汗，黏膩膩的，十分難。

想了想，便站起來。對著九王說道，“那我先回去沖洗一下，換裳再去找你。”

九王回了聚英堂，便徑直到了小書房中。

他立在書架前，從中出了袁五郎所說的那本書封花裡胡哨的花樓佳人傳，輕輕翻開來，裡面卻是一本兵法謀略。

悟問道，“王爺又看兵書嗎？”

九王萬般無奈地搖了搖頭，半晌才啞著聲音說道，“袁五將軍要問我借這書，我記得裡面的頁當初給了你，悟，你還帶在上嗎？”

他在世人眼中是個放.浪形骸的好.之徒。

爲了將這點坐實，他不只收集，還常常以重金購這樣的.書。

但其實，他並不似傳言中那般喜好呢，所以，人也罷，.書也好，他自己並不親沾。

所以，袁五郎一下子問起，他其實有些爲難。

書的封頁他留下了，套在兵書外頭，但頁是在盛京時就給了隨的護衛悟，至於悟會不會將這東西一路帶到西北來，這個他也不好說。

誰料到悟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憋了半天終於開口，“回王爺，那書……悟帶著。”

九王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拍了拍悟肩膀，“我們悟今年也要二十了吧，也是該娶媳婦了。”

他嘆了口氣，“你這年紀放到尋常人家，恐怕孩子都生了三兩個了，也就是跟著我，才一直孤單到現在。哎，悟你放心，等回了盛京，我一定給你挑個好妻子。”

悟越發不好意思，但明擺著那本小.黃.書，他一路從盛京帶到了西北，如此珍藏，足見他心的狂野，想辯駁也沒有底氣啊。

所以，他便只好垂著頭乖乖地聽著。

九王倒沒有指責他的意思，只是頗有幾分慨。

這些年來，整個盛朝的百姓都以爲他這皇帝唯一的胞弟，一定過得十分尊榮。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呢！

皇兄膝下子嗣單薄，只有太子一個兒子。

假若太子有個三長兩短，這盛朝帝位，便理所當然應該由他來繼承。

所以，這些年來，姜皇后母子防他就跟防黃鼠狼似的，在他邊佈下了萬千眼線，一有風吹草，連哪日多打了一個噴嚏，姜皇后也立刻就能知曉。

他今年二十，是前兩月才過的生日。

放眼古今，皇子年滿十五必定要出宮另立王府，但他早過了年紀，又是皇弟，卻還滯留宮中。

他和太后幾次請求要搬出帝宮，姜皇后總以皇家子嗣稀皇帝疼惜兄弟爲由，不肯放行。

別人還以爲是天大的榮耀，只有他知道，這是天大的猜疑。

這一切雖然都是姜皇后主理，但皇兄雖然子不好，神智卻是清醒著的。

假若皇兄有意要改變，也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可見皇兄對自己。也是不信任的。

他自己在囚籠，便難免也連累邊的人。

假若悟跟的不是自己這個倒黴王爺，想來如今早就已經家吧？

九王這樣想著，優雅緻的面容不覺有幾分哀傷，他嘆了口氣，“待會把那書的頁取了來，給袁五將軍吧。至於你……”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等回到盛京，你想買幾本就儘管買去，爺不管你。”

悟面有遲疑。“王爺。您真的要這樣做？袁五將軍的夫人。那可是……崔家九小姐啊！”

他倒不是心疼一本小.黃.書，而是心疼王爺！

崔九小姐，可是王爺揣在心中念念不忘了兩年的人兒，連姜皇后都答應了等王爺滿了二十出宮另開府後。就給王爺和崔九小姐賜婚的！

如今，心的人近在咫尺，卻已經了他人之婦。

這個他人，若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還好，也許這輩子再不得相見也是好事一樁。

可偏偏那人卻是王爺最好的兄弟袁五將軍！

躲不得，逃不開，卻又不能言說。

這幾日王爺心中已經夠苦的了，偏還要親手去送小.黃.書給袁五將軍！

這簡直……簡直太殘忍了！

九王目裡著幾分痛楚，隨即斂去眉間悽楚神。他淡淡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莫名的嚴厲，“悟，從前的事，以後不許再提了。”

他目垂落。擺了擺手，“用個木匣裝了，將書送過去吧。”

悟無可奈何地離去，空落落的書房，便只剩一道孤獨的剪影。

九王慢慢走到桌案前，扶著桌邊坐下，他的目空而幽遠，也不知道投向何方。

兩年前，崔家二郎大婚，他在安寧伯府見到了一位有趣的姑娘。

酒過三巡，他臨時起意，想去安寧伯府的荷塘看月，便帶著悟悄悄從筵中溜走。

然而，有這等雅興的，還不只是他。

等他靠近崔家後院的觀月池時，只見層層疊疊的荷葉中間那座四角見方的小亭，早就有了歡聲笑語。

他看到一個絕的盤膝坐在亭的石廊上，一手毫無形象地拿著油膩膩的爪，一手卻指著天上圓月唸詩，“塘前明月，疑是地上霜，舉頭明月，低頭啃爪。”

皎潔的月之下，碧波荷塘之中，如此景良辰，出現一個啃爪的，本該是件十分違和的事。

但好奇怪，當時的他卻覺得看到了天下最麗的風景。

這有趣的從此便留在了九王心中，再也無法抹去。

九王以親王之尊，喜歡什麼子從來都是手到擒來的事。

然而，這一次，他卻是了真，所以不願意用以往的手段行事，使這有趣的姑娘蒙零星半點的污名。

過的方式，他得知這孩是安寧伯府崔家的九小姐，十三歲，並不曾定親。

九王知道姜皇后忌憚自己，但他仍舊想要一下運氣。

他想要明正娶崔九爲正妃，姜皇后竟然不假思索便同意了。

但姜皇后也有要求，以皇帝子不好恐並無時日爲由，要求九王在宮中再住兩年，等到他年滿二十，便給他和崔九賜婚。

盛朝貴族子大多都是及笄之後再說親嫁娶的，九王算了時間，等兩年之後，他滿二十，剛好十五，正是最適宜親的年紀，便欣然答應了。

誰知道，兩年之期還未至，皇上竟他的心上人轉賜給了他的好兄弟！

ps：

今天會有二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