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瀲回了煉丹房,嘉和帝還在沉睡。
他現在睡著的時間越來越長了,當然,也只有在煉丹房,他才能睡得這樣深沉。
江瀲沒有醒他,自己在那一摞奏折前坐下,一份一份慢慢翻看,慢慢批閱。
大約半個時辰后,嘉和帝悠悠醒來。
看到江瀲坐在邊,他了個懶腰,笑著說道:“怪不得朕這一覺睡得如此酣暢,原來是你在這里守著,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一會兒了。”江瀲回道,“太醫說宋大人是了風寒,沒什麼大礙,吃幾副藥調養幾日就好了。”
“如此甚好,朕還擔心他會一病不起。”嘉和帝慨道,“你們兩個,朕哪個都離不得。”
“臣之有愧。”江瀲道,“宋大人為陛下為萬民盡心竭力,臣比他差遠了。”
“話不能這麼說,你做的事也不是誰都能勝任的。”嘉和帝道,“這些年多虧有了你,朕才能睡得安穩。”
“臣為陛下肝腦涂地,在所不辭!”江瀲恭敬道。
嘉和帝甚是欣,因睡覺錯過了用午膳的時間,此時腹中,便讓江瀲陪他回去用膳。
正吃著,蘇貴妃來了,一臉幽怨地說自己都快忘了皇上長什麼樣了。
嘉和帝睡了個好覺,心不錯,知道是在抱怨自己顧著煉丹冷落了,便將到邊摟在懷里安。
蘇貴妃是閣大學士蘇萬年的兒,生得明眸皓齒,人,正是因為把送進宮,蘇萬年才得以進了閣,為僅次于宋憫的閣員。
蘇貴妃最會撒,掩面嚶嚶啜泣,便讓嘉和帝的心了一灘泥,飯也不吃了,攬著往殿而去。
江瀲知道嘉和帝一時半會兒不會再找他,便吩咐殿里伺候的太監守在外面,自己去花園里閑逛。
剛走到殿外,春回來了。
江瀲讓他先別說話,一路將他帶到花園,瞧著四下無人,才開口問道:“打聽到什麼了?”
春便把自己人在北城門外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而后說道:“有人說若寧小姐擊出的鼓樂和長寧公主當年獨創的鼓樂頗為相似,兒子覺得,宋大人應該是景傷了。”
江瀲聽聞杜若寧在城樓上擊鼓為其父送行,不暗吃一驚。
出征鼓不是由禮部指定專人去敲嗎,怎麼會換了杜若寧?
而且不是不會擊鼓嗎,怎麼突然又會了?
這個騙子!可真是一時一刻都不消停啊!
敲個鼓就能把宋憫敲吐,是歪打正著,還是故意為之?
既然是長寧公主獨創的鼓樂,又是從哪里學來的呢?
這個可要好好問一問了。
可是,以什麼名義去問呢?
江瀲沉一刻,突然想到一個人,便對春說道:“你去把這件事巧妙地傳達給沈指揮使。”
“怎麼個巧妙法?”春一臉迷茫地問。
江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就是讓他知道這件事,但又不能讓他知道是我讓他知道的。”
春:“……”
好繞啊!
幸好我是個小機靈鬼,不然差點聽不懂。
不就是干爹自己想找若寧小姐打聽況,又不愿意主去見人家,所以就把若寧小姐會擊鼓的事不經意地泄給沈指揮使。
沈指揮使因為若寧小姐輸掉了兩千兩,聽說若寧小姐其實會擊鼓,必定心有不甘,然后就會拉著干爹一起去找若寧小姐討個說法。
這樣干爹就可以勉為其難地陪他去見若寧小姐了。
天吶,這麼一想,還真費腦子的。
機靈的春公公不但想象力富,辦事效率也極高,因此,江瀲晚上一回到督公府,沈決就急吼吼地找上門來。
江瀲剛換上居家的常服,手里捧著一杯熱羊還沒喝,被沈決一把搶了去,仰著脖子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死我了,我急著來見你,晚飯上桌了都沒顧上吃。”他咂咂,氣急敗壞地沖江瀲喊道,“你知不知道,咱倆被那丫頭給耍了?”
“什麼意思?”江瀲慢悠悠地問道。
沈決便把自己聽來的消息告訴給他,而后啪一拍桌子:“你說說,明明會擊鼓,那天卻故意擊那麼爛,害我輸了一千兩銀子,這不是把咱們當猴耍嗎?”
“是把你當猴耍,和我沒關系。”江瀲說,“我又沒輸銀子。”
沈決噎了下,把眼一瞪:“那我不管,反正明天你得陪我一起去找,必須把錢還給我,不然我就告訴全城的人比賽作弊,讓所有輸了錢的賭徒都去找要錢。”
“你這樣也太缺德了吧,人家還是個小姑娘。”江瀲向他投去鄙夷的目。
“騙錢就不缺德嗎?”沈決道,“而且我懷疑不止是擊鼓那一場,其余幾場沒準都是故意輸掉的,肯定跟賭坊有勾結,這欺詐你知道吧,我要把抓起來,關到北鎮司的詔獄里嚴刑拷打……”
沈決越說越來氣,五指張開又用力收攏,仿佛杜若寧的命已經被他在手心里。
那小姑娘,明明長得特別乖巧,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單純又無辜,沒想到在居然是個騙子。
大騙子!
“行了行了,你怎麼著就怎麼,但是別拉上我。”江瀲打斷他,正道,“我沒空,我明天要進宮伺候皇上。”
“晚上,晚上散學的時候,咱倆在路上堵。”沈決說,“這樣行不行,我把錢要回來,分你一半。”
“這樣啊?”江瀲沒有立刻答應他,沉思片刻道,“你這個人言而無信,除非現在就把那一半銀子給我。”
“……”沈決一愣,下意識捂住自已的錢袋,“我還沒要回來呢!”
“不行就算了。”江瀲把手一抬,“春,送客。”
“行行行,給你,給你!”沈決敗下陣來。
春瞪大眼睛,看著他從錢袋里往外掏銀票,心里的良知在高聲吶喊,沈指揮使,別掏,千萬別掏,你上當了!
于是,第二天傍晚,收了五百兩好的督公大人,便勉為其難地陪著沈指揮使一起去了杜若寧散學回家必經的正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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