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衛景昭直接抱走了柳亦容，青梔的心里正有些不自在，但好在深知子嗣一向是宮中大事，聞言便沉穩地道：“姐姐別急，等待會兒太醫查看了敏容華的，貴妃娘娘自然會出來發話，說清楚這宴席是要繼續還是終止。”

　何雨深舒了口氣，“那咱們現在該怎麼做？”

　“正常地吃酒聊天，若是可以，娘娘就帶個頭，和命婦們一同說說話，妃嬪們見娘娘這樣，必然也會隨著娘娘去做。畢竟如果有人做出一副落井下石或者看好戲的模樣，就是給旁人看咱們六宮的笑話了。”

　何雨深覺得有理，主起拉著一位曾見過的誥命夫人談起了宮外的家長里短。下首的妃嬪見主位娘娘們都神如常，言笑晏晏，自然也不敢顯出各異的心思。

　場面算是穩了下來，青梔提的點子，自己也不例外，與何雨深一起同那些貴婦人周旋著。是現在大家極力要討好的對象，旁人見到“天子近臣”瑾嬪娘娘肯賞臉聊一聊天，都不得湊近了混個面，早把敏容華那一遭忘到九霄云外。

　衛芷坐在慕懷風邊，看著青梔那邊人頭攢的盛況，微微一笑道：“瑾嬪娘娘容貌子都好，所以很人歡迎，就連我，看到這樣的貌，都移不開眼睛呢。”

　夫妻倆的關系相比之前緩和了很多，慕懷風看似隨意地應著，“若是你能與瑾嬪娘娘好，自然也會發現是極好的人。”

　衛芷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反應過來，順著這話題道：“因為我一直沒移開眼，所以看到皇上抱著敏容華進后殿的時候，瑾嬪娘娘有些失落。想來娘娘對皇上也是付諸了一片癡心，卻依著規矩要和他人共同擁有一個夫君，所以倏然掌不住心，難過了。”

　慕懷風為了避嫌，哪怕心中掛念青梔，也是不會往那邊席上看一眼的，聽衛芷這麼說，先是心里刺痛了下，然后才升起一陣厚重的惆悵。

　明明青梔已經說清楚了，現如今心里的那個人，是當今圣上而不是自己。這件事這些話也過去了快一年，為什麼當真面對時，還是這般難。

　勉力一笑，慕懷風牽過衛芷的手，“就像你也不愿我另外納妾一樣，后宮的娘娘們都是人而已，好在你不必經這樣的委屈，因為我答應了你。”

　衛芷的眼底閃過一道冷，方才慕懷風的失神，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慕懷風多半還是沒有放下青梔。

　當然，衛芷自己從來沒有想過，之前那樣鬧騰，又出手傷人，已經在兩人之間留下了難以彌補的裂，雖然這段時間已經修補了好些，但若非用上一顆赤誠的真心，本不能讓慕懷風徹底上。

　偏偏衛芷只想用手段得到。

　慕懷風長了年歲，經歷得更多了，他把往事整理整理，就很分明地確定，如果衛芷從一開始就做一個好妻子，或者不那麼依附懷風，努力活得更好。時間一久，慕懷風并非沒有擔當的人，一定會愧疚且心疼，青梔對他來說已是可而不可即的人，自己多半就會把所有的意都移到衛芷上。

　一步走錯了方向，便越走越偏。事到如今，懷風只有哄著，盼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不要再做錯任何事，為慕家為別人帶去麻煩。

　這樣一份心思，衛芷不會明白，只是暗暗地盯著青梔，心里不知打著什麼算盤。

　青梔并不知道這兩人又鬧騰出了什麼事，也沒空去顧及，因為在管著柳亦容這一胎的卜端進去沒多久后，白初微便出來，臉上掛著得的微笑道：“敏容華不適，皇上陪著，暫時便不來了，宴席到了這會兒已是盡興。因天已晚，宮門也將要落鎖，各位大臣命婦，都可自行出宮離去。”

　貴妃這樣說，眾人有好奇想打聽的也不敢多待了，攜家帶口地匆匆離去，而妃嬪們呆了一會兒，見后殿里再沒出來人，也也不知道是該再留一陣子，還是直接回宮。

　裴婉修有些按捺不住，蠢蠢地對何雨深說：“要不咱們進去看看？眼下也沒旁人能做決定了。”

　何雨深無所謂地行了個平禮，“里面怎樣，與我也沒什麼干系，婉昭儀若是愿意去看看，便自個兒去吧。”說罷便轉離去，還問了青梔一句“要不要同行”。

　裴婉修氣得要命，可沒有那個膽子自己進去，如果皇上發了怒，沒有何雨深陪著一起擔下來，那就不大妙了。

　尋思了一會兒，裴婉修也扭頭回的薜蘿宮去了。

　見兩位昭儀都散了，剩下的人也沒有留下去的道理，稀稀拉拉地離開此。

　到了第二天，毫不意外的，大家接到了要求闔宮覲見的消息。

　與往常不同，貴妃坐了次位，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來了，待會兒許是皇上也要來。

　果不其然，在月華殿里寂靜許久，白初微也不曾發話的況下，眾人忐忑地迎來了趙和那極辨識的一嗓子，“皇上駕到——”

　白初微肅然起，領著一眾妃嬪前去相迎，“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衛景昭一龍袍，金燦燦地昭示著大順至高的權威，臉上不辨喜怒，在主位坐了，嚴肅地道：“都平罷。”

　“謝皇上。”

　等所有人歸座，衛景昭才沉穩地宣告了昨天的事，“敏容華昨天晚上小產了，朕為了安容華，也為了安其父母慈心，已將晉封為從三品婕妤。”

　這樣的事在宮里也不是沒有先例，柳亦容家世不差，驟然因故失子，皇上為了給柳家一個代，如此晉封理所應當。

　然而大家已經不在意柳亦容的位份了，總歸沒了孩子，已經是失去了后宮里最要的診寶。現在們只想知道，究竟那孩子，是怎麼掉的？

　“貴妃，你來說罷。”衛景昭沉著臉，把接下來的糟爛事丟給了白初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