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于好些宮人,特別是平王和平王妃來說,本該翻吳錦織牌子的一晚,皇上卻去了傅青梔那兒,這不僅僅是皇上不給吳錦織面子的問題,瑾嬪娘娘也忒不懂事了,一個有兒有有恩寵的人,非要和吳錦織搶那麼一次。
衛景昀和吳氏失的痛苦之上,又被青梔無意間添了幾分屈辱。
但是大部分妃嬪包括裴婉修都是快意的。畢竟吳錦織看起來就和名門出的們不是一路人,與其讓這樣的狐子得到皇上的寵,不如一開始就挫挫的銳氣,而青梔恰巧出了這個頭。尤其是裴婉修,不忿吳錦織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的氣憤,把對青梔的不喜都生生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積雪盡消,有暖洋洋的太掛在天空,屋檐上滴滴答答地墜下斷續的水珠兒,好些妃嬪在屋里捂了好幾天,終于能夠出門走走。
裴婉修出去氣之時,正見吳錦織也在外面散步。
“嬪妾見過婉昭儀娘娘。”這十來天,吳錦織的禮儀沒白學,見到裴婉修立刻行了個標準的福禮。
“喲,本宮當是誰,原來是吳選侍。”
吳錦織聽出語氣中的不善,努力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和,“嬪妾初來宮中,還有好多不明白的事,需要向娘娘討教,希娘娘可以不吝賜教。”
裴婉修的笑像是冬天里積在雪下的枯草,薄脆而生,“既然吳選侍如此虛心,那麼本宮現在就教選侍一個乖——凡事對上了未央宮飛霜殿里的那位,一定要退避三舍,譬如昨天吧,闔宮里都以為皇上會給平王一個面子,翻妹妹你的牌子,結果呢?瑾妃娘娘什麼也不必做,皇上就乖乖地跑了去。”
吳錦織年紀還小,之前不知裴婉修竟是這樣的人,什麼事都生生地扯出來說,一口氣直接被堵到心口上,當即萌生出幾分怒意。但的涵養極好,只定了定神,就恢復如常,“在宮外時,嬪妾就聽聞瑾妃娘娘有寵冠六宮之姿,宮宴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嬪妾不敢與娘娘爭輝。”
裴婉修了吳錦織一頭,得意極了,借著青梔的名頭繼續把那些人心肺的話倒豆子一般往外說,“昨天晚上冷,本宮還想著,若是你去侍寢,這一路上可要苦了,誰知皇上親自前往未央宮,聽說未央宮那會兒都落了鎖了,皇上在外頭等了一陣子才進去。嘖嘖,你瞧瞧這份意,合宮上下,除了太后,再沒人能有這樣的面子。”
裴婉修本來就吃著醋,酸到了骨子里,說出來的話比之現實還要夸張幾分。
在心里,反正傅青梔得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己斗也斗不過,不僅位份不如,肚子也不比爭氣,技不如人做小伏低也是常理。可這個吳錦織,還沒宮,就敢當著所有人的面獻于皇上,簡直是在打妃嬪們的臉。自己為一宮主位,若是被這樣的人踩在頭上,那才真是再不必活了。
吳錦織是被千挑萬選而送到衛景昭跟前的,自有過人之,面對裴婉修的辱,無比克制地道:“嬪妾不太懂宮中的形,好在有娘娘教導嬪妾,這瑾妃娘娘頗有圣恩,嬪妾是記在了心里。”
這樣的退讓,換來的是裴婉修的咄咄人,“是啊,當初在大殿上的那等狐之事,和詞艷語,可萬萬不能再做再說了,到時候瑾妃娘娘一個生氣,賞你數十個耳刮子,你才知道厲害。”
吳錦織終于有些不高興了,不為別的,這裴婉修說話,真真是太難聽了,什麼“狐之事”,什麼“詞艷語”,吳錦織完全不能理解,裴婉修靠著這種野的子,是怎麼在宮里活下來的?
深吸一口氣,宛如一簇秋天里驟起的涼風,把落葉席卷而去,吳錦織的不樂來的快去的也快,妝容致的臉上,附著挑不出瑕疵的笑,“嬪妾是不懂事,讓婉昭儀娘娘擔心了,嬪妾會多讀些《則》,謹慎言行。”
裴婉修好幾拳都打在一團的棉花上,終于有些氣餒,不再為難,從鼻腔里發出一個簡單利落的“哼”,轉回了綴云殿。
薜蘿宮極小,兩人就這麼口角了幾句,很快就傳遍后宮,衛景昭那邊,趙和找了個喝補養茶的空隙,把此事遞了上去。
“吳選侍就這麼走了?半點也沒頂撞?”
趙和笑容可掬,“皇上,按照昭儀娘娘的脾氣,若是選侍小主敢頂撞,這會兒宮里就不能這麼風平浪靜了。”
衛景昭頷首,“這個吳錦織,倒是有點意思,今晚便翻的牌子罷。”
敬事房的消息是黃昏時分傳到了薜蘿宮里,裴婉修難免又冷嘲熱諷了幾句,直到吳錦織坐上賜的轎輦,才終于消停了。
走過白玉石的階梯,猗蘭殿里燈火通明,幽幽的香氣縈繞在四周,仿佛一雙無形的手,一點一點撥著吳錦織的,早都做好了準備,以迎接這一天的來臨,但當真到了猗蘭殿時,忽然有些恍然。
衛景昭不知道,但自己知道,曾經的,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站在這個地方。
是家中的老小,父親和母親只把當做籠絡達貴人的品,從小,別人家的兒有書念,有紅師傅教,只能跟著母親一點點地去學如何清理人瑣碎,學著如何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再大些,平王衛景昀在屬地過得不怎麼好,吳家就攀不到什麼好,在父母的商量之下,開始由母親培養房中之,指著哪位權高位重的大人將納為妾室后,可以憑借這個本事,為吳家謀取更多的利益。
既能端莊,又能人,有時候就連吳錦織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吳錦織坐在桌邊,慢慢地把頭伏在臂彎之間,闔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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