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謝明儀睡得極不安穩,夢里總是看見年的趙玉致,不,應該是當年的趙知臣抱膝坐在海棠樹底下哭,每次他一過去,人就立馬消失不見了。
再醒來時,也不知是什麼時辰,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可聽見旁邊傳來細微的撕咬聲,猛然坐起來,一道黑影就竄了過來,謝明儀一驚,臉上就被貓抓了一下。
靜太大,驚了趙泠。還被一腳踹到了地上。
趙泠顯得特別驚慌失措,連忙下了床,謝明儀寒著冷,手已經出去了,可誰曾想趙泠本不是拉他的。生生同他肩而過,把妙妙抱在了懷里,還很生氣地說:“謝明儀,你給我滾出去!”
他真的是瘋了,竟然以為趙泠會手拉他一把。前一次為了套服便罷了,這一回竟是為了一只貓。
事恐怕真如沈非離所言,在趙泠心里,自己的地位恐怕還不如一只貓。
趙泠擔心宮里要問及兩人圓房之事,遂推辭說抱恙。阿瑤一大清早地從九王那里回來,一進門就蹙著眉頭,左右嗅了嗅,比劃著手勢說:“屋里這是什麼味道?”
趙泠驚了一下,心里暗道阿瑤這個鼻子居然比狗還靈敏。竟一下子就聞出了異樣來,謝明儀上有一淡淡的墨香,尋常時候并不覺得有什麼。可若是寬解帶,香氣便濃郁些。
說起來也很奇怪,像他這種人厭鬼恨的瘋狗,居然還跟個溫潤書生似的,活像是泡在書卷里長大的。
趙泠抱著貓兒,給它修剪指甲,阿瑤湊上前來,獻寶似的取出一個小瓷瓶來,比劃道:“郡主,這是九王讓我帶給你的,聽說堅持服用這個,偏頭痛就能緩解不。”
這個偏頭痛是老病了,這些年也沒喝藥調養子。可皆是不太見效。昨晚同謝明儀爭執,氣得氣翻涌,也不知道他手上拿的護心丹從何而來,藥效倒是好。
表哥的好意自然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趙泠把藥收下,想了想,又喚了丫鬟進來。
“把床上的枕頭,被子,還有褥子全部都拿到外頭燒掉。再換套新的過來。”
這小丫鬟不明所以,曲膝行了一禮就抱被子去了,見這被子的面料極好,枕心又是極上等的暖玉,不得就了心思,央道:“郡主,這些東西都是簇新的,不妨賞給奴婢們罷?”
趙泠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地逗貓,淡淡道:“謝府每月給你們的例銀不夠用麼?”
小丫鬟一嚇,哪里還敢多言,忙不迭地收了東西,抱到院子外頭燒了。謝明儀終日公務繁忙,早出晚歸的,從衙門回來,原是預備取個文書,忽聞一縷燒焦的氣味,待見到火是從牡丹院里飄出來的,便以為是走水。
連朝服都未來得及換,急匆匆地帶人救火來了。十七、八個護衛提著木桶趕來,就看著個小丫鬟手里拿著個木那火堆,火星子噼里啪啦四飛濺。
見有人過來了,立馬就要跑,流火上前一步將人拿住,喝問道:“大膽!青天白日地居然公然縱火!”
“大人饒命啊,不是奴婢,不是這樣的!”
小丫鬟嚇得臉發白,趕全代了,“是郡主!郡主嫌這被子褥子臟了,要奴婢拿出來燒掉的!”
謝明儀蹙眉,垂眸一瞥燒得就剩半寸被面的褥子,忍不住攥了拳頭。郡主竟然這般厭惡于他,僅僅是睡在了一張床上,就要把這些東西全部燒掉。
若非他警惕高,郡主是不是要弒夫了?他臉極不好,暗暗告誡自己再也不要過問趙泠的事,一甩袖揚長而去。
趙泠毫不知,正在梳妝打扮,準備赴宴去。
紀王爺家的小郡主今個過生辰,子老早就送來了,宴請了不人過去,為的就是圖個喜氣。若是按輩分來算,紀王爺是的小舅舅,小郡主便是的表姐。
晉長公主還在世時,同紀王爺走得頗近,趙泠哪有不去的道理。原本就生得明艷人,稍微一打扮更是姿艷妍,為了不喧賓奪主,特意換了紺青的子,可仍舊得不可方。
雋娘自昨夜就不見了蹤影,趙泠懶得跟謝明儀打招呼,領著阿瑤就出了府門。貴為郡主,手里還攥著公主府的令牌,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阻攔的路。
一路車馬奔波,約莫半個時辰馬車便停在了一座府邸前,阿瑤一向打扮得像個侍衛,今日也難得穿著曳地撒花長,提著子蹦了下來,趙泠想攔都攔不住,看著滿臉好奇的樣子,也只是無奈地笑了一聲。
守門的侍衛見到元嘉郡主來了,趕將人請了進去,還派人通傳王爺,趙泠人還未至前廳,迎面一道水紅的影撲了過來。
“阿泠!你怎麼才來?可想死我了,父王和母妃一直等著你呢,快跟我進來!”
趙泠笑道:“我來晚了,表姐恕罪。”
紀王爺家的小郡主封號常寧,閨名蕭瑜,瑜乃玉,可謂是紀王爺的掌上明珠。比趙泠虛大了幾個月,尚未婚配。
主要是紀王爺膝下兒子眾多,可就蕭瑜這麼一個兒,自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疼寵著,眼界也高,尋常員家的嫡子也不了他的法眼。
得室,屋里鶯鶯燕燕坐了一屋,原是熱熱鬧鬧地談天說地,一聽丫鬟說是元嘉郡主來了,屋里便漸漸熄了聲。蕭瑜牽著趙泠的手,往屋里引,滿屋的目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正主位坐著一位貌婦人,穿著一綾羅綢緞,發間珠翠玲瑯,見蕭瑜進來,佯裝責怪道:“你啊,今個是你的生辰宴,你一大早的跑哪兒野了?竟讓這麼多人等你一個?”
蕭瑜笑道:“我可沒有撒野,這不是阿泠過來了,我就趕迎去了。”說著,還將趙泠往紀王妃的側引。
“也有好些日子未瞧見你了,怎麼看起來倒像是瘦了?”
紀王妃同晉長公主好,雖說在趙泠下嫁的事上,未能幫得上忙,可到底還是疼的,攥著的手噓寒問暖。
趙泠眼眶微,忽然想起自己的親娘了。若是晉長公主還在世,定然也這般溫婉約,當下輕聲道:“勞舅母掛念了。”
“好孩子,來,快坐下。”紀王妃心疼小小年紀喪父喪母,難免多疼了些,將人引至邊坐下,另外一面坐著蕭瑜。
“元嘉郡主自從親之后,越發貌了,可見謝大人待郡主倒是極好的。郡主現在嫁了個高門,竟連我們這些親人也不認得了。”
一位面容略顯刻薄的婦人說道,手里著帕子,抬眸細細瞥著趙泠,一副要將生吞活剝,拆骨吃了的模樣。這人正是武陵侯府長房夫人王氏,趙玉致的生母,也就是趙泠的大伯母。
聞言,蕭瑜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抬眼著趙泠,見神淡然,先是松了口氣,隨即心頭火猛然竄了上來,當即便嗆聲道:“阿泠本就貌,在京中貴里算是拔尖兒的閨秀,何須你多?”
王氏面一凝,皮笑不笑道:“是啊,元嘉郡主是覓得了良人,同謝大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只可憐我家玉致,前些時候宮,還不明不白了遭無妄之災。”
趙泠最不喜歡的便是這位大伯母,天攛掇事,東家長李家短的,原是來赴宴,不想同一般計較,竟然不想,還上桿子找罵。
當即就淡聲道:“無妄之災算不上吧,說起來齊貴妃也是敬重太后,所以才格外在意我母親的那支發簪。若是旁的什麼東西,即便價值千金,也罷了,偏偏是太后送我母親的陪嫁之。”
瞥了一眼王氏,字字清晰,“我還以為堂姐了齊貴妃的責罰,也該知錯了,竟不想,還不知錯,真真白費了齊貴妃的一番苦心。”
此話一出,在場眾多家眷,以及誥命夫人忍不住捂著笑,誰人不知是趙玉致沖撞了貴人,這才惹了一事端。若換了旁人,定是于啟齒,恨不得挖坑埋了才好。
偏偏王氏上桿子往外拉,元嘉郡主又不是個任人的面團,幾句話就嗆了回去。
王氏面上過不去,本就是要幫趙玉致討個公道的,哪有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道理。于是怪氣道:“郡主此言差矣,玉致可是郡主同宗同姓的堂姐,且不說是不是有人故意刁難,你見罰,竟也不幫忙求個?怎的這般沒有良心!”
趙泠還未開口,蕭瑜便齜道:“同宗同姓?你怕是搞錯了罷,泠泠可不是尋常宦人家的千金小姐,的母親乃晉長公主,即便隨了夫家的姓,可生的孩子是皇室脈。泠泠乃皇室宗姬,莫說是趙玉致,就是你家老太太過來,也得下跪恭敬地喚一聲元嘉郡主!誰給你這麼大的臉,竟也敢當面指責?大膽!”
作者有話要說: 郡主不想談,就想搞事業,這個蕭瑜是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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