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暖閣，安靜地令人害怕。

周老夫人的心，砰砰砰狂跳不止。此時此刻的等待是那樣漫長，周老夫人張的是夏荷，卻還不知道即將面對的那一碗面，其實比宮夏荷要可怕很多……很多。

趙嬤嬤并沒有見到皇后娘娘把那碗面煮什麼樣子，但是，從夏荷把面湯端過來的時候，趙嬤嬤都忍不住扶額。瞥了皇后娘娘一眼，心下默默地想皇上要吃上皇后娘娘親自煮的面，那得猴年馬月呀！

皇后娘娘都學了好幾日了，愣是沒有學會搟面。

這一回，沒有把面條煮面疙瘩，而是直接把面搟了面疙瘩，總之，碗里頭的還是一碗面疙瘩。用比較形象的話來說，那就一碗清湯，下了幾塊面疙瘩，下了一煮爛掉的青菜。

夏荷很張，周老夫人也很張，兩人的注意力倒沒有在面湯上。夏荷張得都不敢看周老夫人，周老夫人一手住扶手，都快把扶手碎了。

當夏荷把面湯端到周老夫人面前，周老夫人張得都沒注意到那碗面的異樣。

“周，周，周老夫人請，請……請用！”

夏荷得牙齒都發抖了，這樣子讓周老夫人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周老夫人可以肯定，皇后娘娘一定是發現了夏荷是的人，而且掌握了證據。否則，皇后娘娘不會輕易讓夏荷出來的。

皇后娘娘到底掌控了多證據呢？還有沒有解釋的余地，罪的余地？周老夫人沉著最后一口氣，不主表什麼。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現在都還不清皇后娘娘的底，只能步步為營了。

起來，先跪謝，“臣婦，謝皇后娘娘賞賜！”

“都說了不必行大禮，趙嬤嬤，趕把周老夫人攙起來。”韓蕓汐態度客氣，笑容無害，仿佛剛剛下毒的人不是。

趙嬤嬤把人扶起來之后，拉著周老夫人坐下，親自遞上筷子，“周老夫人，這可是皇后娘娘親手做的，你可得好好。”

這時候，周老夫人從認真看這碗面，愣住了。這……這是什麼呀？

看著像面疙瘩，卻又不像。一大碗清湯里，就四五塊有拳頭那麼大的面疙瘩。一直以為韓蕓汐不會對下毒的周老夫人，忽然又重新懷疑其這碗面就是毒了。

可是，不得不吃。

吃下去，出了什麼事，韓蕓汐還得給兒子說法，給江南慕容家和周家說法。要是不吃，那就是藐視皇后權威，糟蹋皇后賞賜，罪名可小也可大了。

宮斗，向來不拍狠招，就怕份不如人，被人以禮數制。

韓蕓汐皇后的份，注定了可以明正大地斗。

周老夫人要知道這皇后掌握了夏荷這個細作，絕對不會進宮來的。

周老夫人不敢耽太久，只能夾起那拳頭大的面疙瘩……吃！

正常的面疙瘩每一塊的大小都非常均勻的，頂多拇指那麼大，咬起來特別有勁道，而且，面疙瘩的湯那絕對不是清湯，而是濃湯，需要各種食材熬制出鮮的味道來。面疙瘩清單，有嚼勁，湯卻香濃，可以說是一道很味的家常菜。

可是……

周老夫人就咬了第一口，就發現皇后娘娘這拳頭大的面疙瘩，特別粘牙！比麻糍還粘牙。本毫無勁道可言，也沒有優質面那種淡淡的麥香味。

對于老年人來說，最怕吃酸，吃，吃粘呀！

一口而已，就讓周老夫人吃得特別費勁，也讓開始考慮起這碗面的味道，忽略了毒不毒的問題。

“怎麼樣？”韓蕓汐興地問。

當然知道面疙瘩不是這麼做的，剛剛把面搟形來，手太酸了，而且時間也不夠，索就砍了幾塊丟鍋里去煮了。

周老夫人抬頭看去，遲遲都沒回答，不是不回答，而是面太粘牙了，滿口都是。

費盡了好大的勁從理好，答說，“味道極好，臣婦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喜歡就多吃點。”韓蕓汐笑呵呵地說。

周老夫人豈止要多吃點，皇后娘娘賞的東西，能不吃完嗎？

于是，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周老夫人默默地啃起面疙瘩來，粘牙其實還好，可是，啃到最后，居然發現這面疙瘩的心是的，沒煮！

看著筷子上的，再看看碗里剩下的三大塊，此時此刻周老夫人的心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崩潰”！

周老夫人的想法已經改變了，想，如果早知道皇后娘娘的廚藝那麼差，一定不會進宮的。

然而，當周老夫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忍住了好幾次惡心，把幾個大面疙瘩啃完之后，喝了第一口湯，的想法就又改變了。想，如果早知道皇后娘娘的廚藝那麼差，一定不會送出那兩包紅包，也不會讓夏荷宮！

那一大碗清湯，簡直就是鹽水！

吃完皇后牌的面疙瘩之后，周老夫人已經毫無戰斗力了，不僅僅難，胃也難，有種隨時都可能吐出來的失控。

“哎呦，一整碗都吃了？周老夫人這把年紀了，胃口還是不錯的嘛。”韓蕓汐笑呵呵的，很高興。

周老夫人起來，“皇后娘娘……臣婦……臣婦家中還有……”

周老夫人想告退，想回家，想跑出去吐！

但是，韓蕓汐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周老夫人所有惡心全都給咽了下去。

韓蕓汐說，“本宮這兒的事還沒完呢。周老夫人，你在眾夫人中年紀最大，聲最高，本宮有件事十分為難，猶豫了好幾日，覺得找你來商量，最合適。周老夫人，百里麗香把本宮賞給百里家的兩個紅包捐到北歷牧司那去了。司管打開一看，竟是空的。你說，這紅包怎麼就是空的呢？”

這……

周老夫人耳邊立馬回響起皇后娘娘剛剛問趙嬤嬤的那句話，“過年那些紅包是夏荷幫本宮裝的吧？”

一碗面是一場酷刑，可是，酷刑之后怕是災難了吧。

周老夫人很清楚自己只要有一個字回答不對，皇后娘娘都可能把空紅包的事推給夏荷，而夏荷則會供出是指使的！

周老夫人忽然朝夏荷看去，夏荷一撞上的目，立馬就躲。這讓周老夫人的心，更加絕了。

該怎麼辦？

該怎麼回答？

周老夫人想了很久很久，韓蕓汐也沒有催，而是耐心地等著。

反倒是趙嬤嬤急了，忍不住開口，”周老夫人，皇后娘娘問你話呢！”

太子爺近日去太傅府過夜，趙嬤嬤還特意派人去告訴皇上了，琢磨著皇上一定會早早過來的。

如此良辰，怎麼能讓周老夫人給耽擱了呢？

周老夫人其實都走神了，沉浸在懊惱和后悔中。多麼神的一個老太太呀，卻像是瞬間蒼老了一樣，眼袋垂落，兩眼無。

說，“皇后娘娘，牧司的司管一定是看錯了。百里麗香曾同大家說過，皇后娘娘給了十張康乾錢莊的銀票，是個大紅包！怎麼會是空的？依臣婦看，還是派人到牧司府，查一查吧。”

“本宮也覺得是弄錯了。有周老夫人你作證，本宮就放心了。，這事就只有了，趙嬤嬤，你回頭派人去查一查。”韓蕓汐淡淡說。

周老夫人立馬松了一口氣。然而，韓蕓汐又道，“本宮聽說江南陳家有個兒，被譽為江南第一，才貌雙全。周老夫人聽說過沒？”

朝廷上，眾人都忌憚龍非夜那張冷臉，沒人敢站出來提選秀的事。可是，這幫夫人們卻在民間煽民意，時不時制造出一些消息來。

說哪家哪家的兒怎麼樣怎麼樣，要參加宮中選秀，要怎麼著怎麼著。

這江南陳家的兒是最近傳言最多的，多得顧七都跑過來問了。按照顧七的原話說，“龍非夜要敢立妃，老子見一個殺一雙！”

周老夫人怎麼會不明白皇后娘娘這話的意思呀！們和皇后娘娘最大的矛盾，正是立妃嬪的事！

雖然周老夫人不愿，可是，夏荷這個污點再側，只能妥協。

“稟皇后娘娘，陳家那兒臣婦見過，沒傳言中那樣好。不過都是些傳言罷了，依臣夫看，那些胡說八道的人都該好好治一治！”

這個回答，韓蕓汐非常滿意。

“哎呦，原來是假的。那聞名而娶的人，豈不得吃大虧？看樣子，這謠傳之人，還真得治一治！”韓蕓汐認真說。

隨后，韓蕓汐又問了幾家姑娘，周老夫人都小心翼翼地回答。好一會兒之后，韓蕓汐從慵懶懶地起來，“時候也不早了，周老夫人早點回去吧。”

周老夫人連忙跟著起，看了夏荷一眼，心知夏荷會永遠被囚在宮中了。空紅包一事，皇后娘娘放了一馬。可是，也從此不敢再興風作雨，更不敢參與那幫夫人們的事。

韓蕓汐對付周老夫人這一招，便做擒賊先擒王。

要知道周老夫人可是江南那幫貴夫人們的風向標呀，周老夫人不敢再提秀的事，其他人怎麼敢提呢？周老夫人安分了，其他人怎麼還敢興風作浪？

事后，韓蕓汐派人給金子送了一封信，讓金子把紅包缺的款項填上，買通了那個司管，要其保。空紅包的事，也從此再無人提及。

這一夜，小睿兒真留宿在太傅府了。

龍非夜難得早回來，纏著韓蕓汐一道泡了鴛鴦浴，韓蕓汐同他說了周老夫人的事。

他摟著安安靜靜地聽，末了，便說，“皇后，你關了朕三千后宮的大門。三千風流債，你得一個人償！”

韓蕓汐嚇著了，正要逃，龍非夜卻立馬覆而來，霸道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