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雖惱火,但不能不承認他說得對。一個人一輩子干過一件錯事兒還有補救的可能,他呢,渾上下沒一清白的,還折騰什麼呀。只是有一樁人放不下,“家里出了這個紕,太讓娘娘為難了。”
“所以這會兒不能,越宮里越為難。”納公爺想了想,又問側福晉,“錢都散出去沒有?那些窮旗人,都指著這個活命呢。”
側福晉點了點頭,“不過有件事兒我得老實和您代,我沒遵您的令兒,您讓我只管咱們旗下的,其實我連虎賁營的都管了。不單管,我還多給,把虎賁營那伙兒喂得飽飽的。眼下咱們遭圈,月供就斷了,等著吧,過兩天這群人能上咱們家鬧來。”
納公爺發了一回怔,半晌敲敲煙袋鍋子,說:“辦得妙。”
有一號人,是怎麼喂都喂不的白眼狼,你今兒給他一塊,明兒他還想要整頭豬,虎賁營就是這麼個神奇的存在。那些人,原是披甲人的后代,朝廷收編后就因為他們太彪悍,哪個旗主都不愿意收,所以虎賁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的法外之地。沒人管,只能吃朝廷那兩斗米的月例,營里人窮得叮當響,好容易遇見個管吃喝的,才管了兩個月又撂下了,那人家不能饒你。
福晉甚欣,“怪道娘娘聰明,看來是隨了娘,讓那伙人來鬧,鬧得越大越好。眼下咱們家給圍得結結實實,自有外頭侍衛給咱們擋煞,可傳到朝廷耳朵里,卻是大功一件,回頭翻起小帳來,也有個將功補過的說頭。”
納公爺了小胡子,“可不是嘛……”
然而兩位福晉都狠狠瞧住了他,“爺,昨兒厚樸回來,背書一樣背了外頭的傳言,聽下來您貪墨得可不,銀子呢?家里統共也沒進幾個錢兒,您在哪兒建了金庫了?還是填了窯姐兒的虧空?”
納公爺很心虛,咕地咽了口唾沫,“都是瞎傳……”
話沒說完,遭福晉一聲斷喝:“都什麼時候了,裝清白給誰看呢?”
納公爺沒轍,苦著臉說:“我全招了,朋友要花錢,聽曲兒養小戲兒也得花錢。不我養,我還給朋友養,他們的老底兒我全知道,我犯了事兒他們絕不敢落井下石。那個阿林保啊……偏疼的兩個像姑②都是我給養著的,你們就放心吧,嶺南的案子讓他查,準錯不了的……”見福晉和側福晉像看恭桶一樣地看著他,納公爺只得低下頭懺悔,“這事兒過去,我就改邪歸正,再不下堂子了,我跟人做木匠去,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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