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許清墨里聽到這樣的話,孟和桐只覺得心口都是暖洋洋的,他坐在那里,目一瞬不瞬地看著許清墨:“你知道那個時候,天下是怎麼樣的嗎?”
許清墨知道,他說的是被埋葬以后的那些日子。
雖然是鬼魂,卻沒有辦法離開墓地方圓百里,被困在那個方圓之地,自然也不會知道天下之事。
“先是江南水患,堤壩摧毀的時候,林家還在搜刮民脂民膏,賑災糧還沒送到南方,就已經被瓜分得差不多了,水患接著迎來的就是瘟疫,如今的陛下雖然在戰事一事上很堅定,但是民如子,可那個時候,陛下已經不行了,太子執政,他燒死了一整個鎮子的人,哀嚎遍地!”孟和桐像是想起了什麼,目逐漸變得森冷。
許清墨微微皺了一下眉,水患和瘟疫的事在民眾里聽過一,但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兇殘。
“再后來,耶魯奇莽摧毀停戰協議,直接帶兵殺了進來,家無力對抗,朝廷又派不出更好的將軍,最后只能割讓土地!”孟和桐的聲音很輕,卻帶了幾分殺氣,“昏君當道,民不聊生!我去過江南,見到了易子而食,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兩腳羊!”
所謂的易子而食,還有兩腳羊,都是在災荒之年,啃了所有可以吃的東西,包括樹皮這些東西以后,為了活命,窮人家的人,將自己的孩子和別人家的孩子換,最后吃對方的孩子,這就是所謂的兩腳羊,其實就是人。
許清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也忍不住閉了閉眼。
“更有苦命的子,將自己作為糜賣給屠夫,只為他的丈夫能多活些日子!”孟和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見人疾苦,卻無能為力的絕,幾乎將我垮!”
“我不會讓他有機會當上這個皇帝的!”許清墨抬眼看向孟和桐,的目里滿是堅定。
孟和桐握住許清墨的手:“他本就不是帝王之才,陛下卻為了所謂的深似海,將自己的費盡心力才護住的江山,親手到了一個草包的手里,害得天下民不聊生,而陛下的一世英名也因此毀于一旦!”
“大約就是因為老天爺見不得人間疾苦,才將我送回來,讓我救一救這天下的百姓吧!”許清墨低聲笑了笑,“可偏偏我只想著要讓我許家人活下來,這樣子想,就顯得我不夠大氣了!”
“只有千千萬萬的小家,才能有擁有一個大國啊!”孟和桐將許清墨的手放到臉頰上。
許清墨著指腹上帶來的溫度,輕輕地笑了:“我知道!”
忽然門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孟和桐趕起,一個翻就爬上了房梁,沒一會兒,花楹就推門進來:“姑娘,世子說北疆王來了,讓你去前廳見一見!”
許清墨愣了一下:“耶魯格勝?他來這里做什麼?”
“聽傳話的人說,說是與舊友敘敘舊!”
許清墨挑眉,和耶魯格勝可算不上什麼舊友,但是如今人家畢竟是北疆王,不好就這麼駁了他的面子,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去打點水來,我洗把臉,如今的天氣越發的熱了,坐一會兒便渾黏膩的厲害!”
花楹應了,轉離開。
花楹前腳出門,孟和桐后腳就從房梁上下來:“我陪你一起去?”
許清墨愣了一下:“也好,那你等會兒從正門進來!”
孟和桐笑了笑,忽然湊到許清墨面前,親了一下的臉頰,隨后一溜煙的就跑沒影了!
許清墨無奈,手了一下臉頰,這下可是好了,臉頰是真的粘膩了。
過了臉,許清墨便出了屋子,一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擺了一地的布帛,忽然想起來,許大娘子讓挑選布帛來著,停頓了一會兒,然后指著不遠已經被曲蓮挑選出來的布帛說道:“就那些吧,天氣熱了,青和藍顯得涼爽些!”
曲蓮趕應下,心里頗有幾分高興,畢竟許清墨選的,也是覺得適合自家姑娘的。
花楹跟著許清墨一起前往前廳,路上的時候,花楹忍不住說道:“曲蓮說,在北疆的時候,見過如今這位北疆王,說是被他弟弟折磨得快不人形了,也不知道如今是什麼模樣了!”
“大約沒什麼太大變化,如今的北疆,因為一場大戰被掏空得差不多了,他父親故去,留了一堆爛攤子給他,也是勞心勞力的,難免辛苦,只怕如今也是一副消瘦的模樣!”許清墨笑了笑,“那個高位,不是那麼容易坐的!”
花楹其實不懂這些,但是既然許清墨都這麼說了,自然也不會再問。
等到他們走到前廳的時候,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那里喝茶的孟和桐,許清墨沒有半點的驚訝,他臉皮厚得很,總是有辦法進來的。
“許姑娘!”坐在一旁的耶魯格勝忽然開口。
許清墨這才看到穿著北疆服飾的耶魯格勝,低頭行禮:“北疆王!”
“不必多禮!”耶魯格勝趕起扶了一下,“見慣了許姑娘穿鎧甲英姿颯爽的模樣,如今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許清墨看著面前這個材消瘦的耶魯格勝,也說道:“北疆王似乎更消瘦了,可是京城的吃食吃不習慣了?”
“中原多食,怎麼會吃不習慣,只不過是心中有事,有些食不下咽罷了!”耶魯格勝有些無奈的說道,“此一戰,不論是中原還是北疆,皆是元氣大傷,中原大國,尚且有轉圜的余地,北疆卻是步履維艱!”
許清墨沒有接茬,只是走到一旁坐下,婢趕奉上濃茶,端起茶水,淡淡地品著。
“北疆王也說了,不論是中原還是北疆,皆是元氣大傷,我們自保尚且困難,又怎麼可能騰得出手來管別的呢!”一旁的孟和桐率先開口。
許清墨看了他們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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