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邊傳來人們驚慌失措的尖,還有孩凄厲的哭聲,絕和恐慌彌漫在清翠的草地上,最終化一片。
突如其來的流民軍打破了原有的寧靜,他們見人就殺,仿佛眼前這些瘦骨嶙峋,不蔽的難民和他們不是一個種族,而是人類可以隨意宰殺的豬馬牛羊。
這一刻,這些自言要拯救萬千黎明與水火之中的天命之子化,在嚴酷的生存環境下,摒棄了做人的底線,變了比兇更加可怕的地獄惡魔!
他們殺害比自己弱小的災民,或許在今晚沸騰的陶鍋中,這些“兩腳羊”將為主食。
在徐月的眼中,他們和毒龍那些人已經沒有任何區別。
孩黝黑的瞳孔清晰的倒映著漸漸從草地上沁出的紅,這抹紅,深深刻進了心里,在往后的艱難時刻,無數次提醒,這才是這個世界原本的。
燥熱的風從臉頰拂過,惡魔高舉屠刀,一刀將瘦弱得只剩下骨架的孩斬兩截。
臟、腸子、還有那雙還未來得及反應,麻木彷徨的單純面孔——
孩輕眨了眨眼,瞳孔劇烈收,抵抗自我保護機制帶來的眩暈。
狠咬了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不得不迫自己去看著這一切。
徐月從來都知道,逃避無法解決問題,只有直視恐懼才能戰勝它。
以后還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又怎能被眼前這些嚇退?
徐月了僵的,一手勾著哥哥的脖子減他的力。
一手死死抓著比人還大,沉甸甸的被褥,費力甩到哥哥背上,免得讓被褥阻擋前進的視線。
徐月一家跑得最快,很快就甩開了那些流民軍。
他們看著跑遠的零散幾個人,似乎也失去了追擊的興趣,只是冷眼看著,暗想著,可能過幾天就自己死,或是被山里野填了肚子。
......
一家子狂奔著,不敢回頭看,也不敢停下來。
直到跑到最前面的王氏發現后已經沒有追擊的靜,隨后的徐大郎和徐大這才相繼停下。
“人都沒事吧?”王氏氣吁吁的問道,看家人一個沒,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徐大背著最沉的背簍,累夠嗆,吭哧吭哧氣,擺手表示自己沒問題。
徐月兄妹三個也表示自己沒事。
王氏見狀,抬頭看了眼西斜的太,沉聲道:“天快黑了,先找個地方落腳。”
一家人短暫息片刻,又繼續向前。
此時,他們已經從森林腹地,跑到了森林的另一邊,一路往前,都是下山的陡坡。
后已經沒有追兵,王氏把徐二娘放下,讓跟著徐大,自己快走到前方探路。
最后,王氏領著家人們順著山脊橫向走到了山坳,找了塊相對平緩的地方停下。
天已晚,太只余下最后一輝,很快也匿下去,整個世界完全黑了下來。
徐大放下背簍,拿出火把點燃在土里,開始清點家當。
菜刀當暗砍了流民軍來不及拿回來,沒了。
劈柴的柴刀和放在草窩旁邊晾曬的兔皮,以及兩只殺好的山也沒了。
還有兩個來不及收拾的竹筒,以及他辛辛苦苦編制的五雙樹皮鞋!
想起那五雙把自己的手都編起泡的樹皮鞋就這麼白白便宜了流民軍,徐大呼吸一窒,差點一口氣沒緩上來。
不過郁悶歸郁悶,想到被褥草席都在,最重要的水和芋頭也帶上了,人一個沒丟,且腳上都穿了新做的樹皮鞋,徐大又覺心中郁氣通暢了。
跑了這麼久,就是一向堅韌不苦的王氏都有點不了,坐在干樹枝上,催促徐大趕生火做飯,先讓大家吃點東西。
徐大腹誹道:老子也累呢,你咋不做飯伺候老子?
不過心里嗶嗶賴賴,手上作麻利得很,招手來徐二娘打下手,又吩咐徐月兄妹去撿柴,父四人很快把火生了起來。
然后......父四人齊刷刷朝王氏這邊看了過來。
徐月問:“阿娘,咱們家的鍋呢?”
王氏一拍大,“草!鍋還留在水塘邊!”
徐大忙去翻家人帶上的家當,別說鍋了,連那幾只破碗都沒了!
一時間,五雙大眼你看我我看你,陷沉默。
徐大和王氏之前真沒想到一口舊陶鍋、五個破口碗有什麼重要的。
當初小兒把這些東西放到背簍里時,他們還覺得影響逃命的速度。
直到此時,這才意識到,這特麼都是吃飯的家伙啊!
鍋碗可以沒有他們,但他們卻不能沒有鍋和碗!
“烤著吃吧。”
沉默半晌,徐月弱弱出聲道。
像是被人點了啞的一家子這才恢復過來,“嗯”的點了點頭。
好在烤的香氣很快就緩解了一家子低落的心。
五人把中午徐大從鍋里撈出來的塊全部分吃干凈,背簍里的食就只剩下六十斤的芋頭了。
不過,就在徐月一家看著背簍里的芋頭暗自慶幸時,不遠的樹林里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靜。
一家子騰的站起來,警惕的看著樹林,祈禱千萬不要是流民軍。
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樹林里走出,居然是帶著一雙兒的王大有夫婦。
“徐老弟!”王大有一家驚喜的走了過來。
徐月一家也同時松了一口氣,沒想到王大有夫妻倆居然逃出來了。
一番寒暄過后,得知王大有一家什麼都沒來得及帶出來,兩個孩子早已經得前后背,徐大為了維持他好老弟的人設,艱難的從背簍里掏出之前剩下的米糠團。
王大有眼睛一紅,哽咽的握住徐大的手,“謝謝、謝謝!”
徐大不聲的把手出,悄悄抖了抖背后爬起來的皮疙瘩,扯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先讓孩子吃吧,別壞了。”
王大有的點點頭,把米糠團遞給孩子,徐月姊妹倆難以下咽的食,王家大娘姐弟倆卻吃得很是滿足。
但就在大家伙因為不會再有什麼靜時,故事重演,樹林里又傳來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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