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王意之介紹的,楚玉便多瞧了寂然幾眼,他相貌俊秀不凡,氣度清逸出塵,眉心綴著一點米粒大小的嫣紅硃砂,他的白僧並不似如雪的潔白,而是那種陳年的舊白,鬆鬆垮垮的穿在上,卻也別有一種飄然之意。
方纔之所以被忽略,主要是因爲寂然和王意之站在了一起,又兼神低調斂,才被蓋去了風采。
王意之沒有多做停留的走了,楚玉對著陌生的寂然,卻並不覺得不自在,雖然纔是初見,可是寂然上好像有一種使人心神穩固安寧的力量。
轉跟這時才從後面跟過來的劉子業介紹寂然的份,隨後寂然便帶領著他們參觀寺院了。
寺院的佔地範圍很大,方纔在遠瞧見的高塔在寺院中心,院庭的前方有殿堂,四周院落重重回廊圍繞,壁畫鮮麗華。
楚玉一行人蔘觀完畢後,再由寂然將他們送出寺院,楚玉在最前面與寂然並肩而行,忽然問道:“意之兄時常來這裡麼?”
寂然笑了笑,彷彿悄然綻開一朵姣白蓮花:“意之居士羅萬有,小僧與他相,不論是佛法。還是世俗道理,都進益不。”
楚玉微微一笑:“今日有所不便,改日我會再前來請教。屆時希寂然小師父不要將我拒之門外。”
告別了寂然,便該往回程路上出發,楚玉走出二十幾米,又忍不住回頭看去,之間寂然站在寺廟之前的階梯上,雙手合十,有不前來進香禮佛的人從他邊絡繹經過,他們面上的神或者帶著祈盼或帶著虔誠,有的衫華貴有地風塵僕僕。
而寂然低垂著眼眸。好似什麼都沒看到,卻又好似什麼都看到了。
楚玉停下腳步。著人羣中寂然的影出神,直到劉子業迴轉過來,手扶著的肩膀問:“阿姐,你看上那腦袋了?你要是看上了。我明天就下旨……”
楚玉哭笑不得,言語勸阻,好容易才讓劉子業打消這個念頭,沒有再給山公主地功績簿上添一筆出家人。
回去的路上沒什麼波折,四人乘坐秦淮河上的泊船,順著貫穿建康城的河流行駛。節省了不的腳力。最後四人是先回了公主府。再讓劉子業與那些侍從在一起,擺駕回宮。
目送劉子業離開。楚玉才緩步返回自己的臥室,在的房間裡,竟還站著一個“劉子業”,只是神了些戾,氣韻從容平和,然而這些細微差別也只有在明近觀會顯現出來,房中線昏暗,猛一看便是第二個劉子業。
那“劉子業”見楚玉回來,抿著笑:“公主回來了?”他緩緩的走到屋子角落,從懷裡取出巾浸水盆中,再拿溼巾往臉上輕抹,了幾遍,便還原了本來面貌。
這“劉子業”卻是容止假扮的。
雖然楚玉與劉子業翻牆外出,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爲了防止有什麼預料之外地狀況發生,容止穿上相似的裳,用藥修飾容貌假扮劉子業在楚玉房中坐著,就坐在可以讓外面人瞧見地地方,房中的昏暗很好的遮蓋住了裝扮上的破綻。一天下來,宮護送劉子業地侍衛統領幾次從院門口走過,是沒發現他們的陛下被人調了包。
楚玉瞧見容止,頓時就有些躑躅,其實這件事本不想讓容止參與進來,但是府上會易容這種旁門左道的,也就
止一人,因而不管心裡面再怎麼打鼓,還是在昨天止,說明自己的要求。
好在容止並沒有爲難,完全不提前些天的事,待的態度也是從容又自然,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令楚玉大大地鬆了口氣。
容止上穿著與劉子業相仿地黑衫,這是楚玉頭一次瞧見他穿著白以外地服,覺有些兒怪異,往容止上了幾眼,楚玉的目才轉向他地臉龐,卻訝異的發現容止臉頰上有一小片微微的發紅,印在雪白的臉容上顯得分外的礙眼。
楚玉皺眉道:“怎麼回事?”昨天看容止的臉還是好好的,怎麼今天變了這副模樣?
容止先是有些忡怔,隨即恍然擡手上臉頰,笑道:“公主不必擔憂,只因今日要裝扮的人不同尋常,爲了力求真,我用了些刺激的藥,這是修容的藥在臉上留得太久了,傷了,我自行調製一副藥,三兩日便可復原。”
聽他解釋完畢,楚玉便不知道該接什麼纔好,兩人相對站立著,相距一丈之遙,然而楚玉卻好像能聽見容止淺淺的呼吸,應和著有些錯的心跳。
說安的話,會否太親暱,此時送客趕人,會否太冷漠?
—
正在忐忑之際,一聲通傳解救了楚玉此時尷尬的窘境,是天如鏡前來拜訪。
來了?
那日天如鏡說要回去考慮,便再無消息,如今看來總算是做出了決定,然而楚玉現在卻不是爲了他做出決定而驚喜——
有了天如鏡這個藉口,讓容止現在走掉覺便不那麼傷人。
楚玉正如釋重負,卻聽容止低笑了一聲,回頭看去,只見容止手按在腰上,解開了收束的腰帶。
容止解下腰帶後還不停手,又不不慢的拉開了裳,楚玉有些著慌,口問道:“你服做什麼?”
容止深深的了一眼,眼神似笑非笑的:“公主以爲我是要做什麼?”
對上了他的眼神,楚玉明白自己可能又誤會了什麼,心中有些發惱,面上卻已經完全恢復鎮定,看著容止下外衫,棄於地面,正等著他下一步作,容止卻就這樣僅著單,緩緩的走了出去。
直到容止走出門外,楚玉才恍然他這麼做的用意,容止是在昨天夜晚,繞過所有人的耳目由越捷飛帶過來的,才能在今天一早在皇家護衛的眼皮子底下上演大變活人,倘若他現在穿著類似劉子業的外出去,給府上的人瞧見,也許會被有心人聯想到什麼。
容止心細如髮,連這點兒微末之都沒有錯過。
容止穿單,純白的料著他的,單薄的服將修長的軀線條勾勒出來,此時大約是下午三四點,還算明亮的將他的服照得有些明,似乎能瞧見服下漂亮的腰線,楚玉瞧著他的背影,呆愣一下,忽然不知怎麼的就衝了出去,將他給拉回房中:“你給我在這裡待著,等晚上了再回去。”
容止高深莫測的看著,角微微翹起,說不出是在笑還是不笑,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問道:“公主不是要與天如鏡商談要事麼?我在旁總是不好。”
楚玉瞪他一眼,道:“我去別談!”
反手關上門,把容止關在房間裡,不一會兒天如鏡便被藍引領了進來,他的神十分平靜,看著天如鏡,楚玉腦海中卻浮現了白日所見的寂然。
笑著搖頭甩去幻影,楚玉讓藍退下去,轉帶著天如鏡前往一旁花廳,也就是今天讓劉子業等待的地方,這裡用來談判,是再適合不過了。
不會以爲天如鏡將會乖乖的接所開出的一切條件,總會在某些地方做些堅持,因此接下來將進行的,是一場或者十分激烈,或者十分不激烈的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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