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國公微微蹙眉,蔣先生這脾氣越來越怪了。看著蔣先生塌著肩,在些蹣跚的走遠了,隨國公重重嘆了口氣,轉往回走,走了幾步,看著依舊巍峨的王府正殿,猶豫了片刻,轉步掉頭,直奔那扇又小又窄的小門過去,他不想再見大皇子。
隨國公直奔紫極殿繳旨,照蔣先生的囑咐,說一切都好,大爺看起來很不錯,只是大爺邊侍候的人,好象有點不大夠,不是大爺說不夠,是他看著有點不怎麼夠。
皇上聽的很專注,聽完輕輕舒了口氣,看起來放心多了,“這事就給你,用心挑些人送進去給他使喚,擇好的挑,這上頭不能委屈他。”
隨國公垂手應是,將要退出時,猶豫問道:“皇上,這人是不是能從宮里挑?宮里的人最懂規矩,大爺自小是在宮里長大的,開府出去也沒幾年。”
“嗯。”皇上立刻就點頭答應了,這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既然從宮里挑,皇上看,臣是請寧娘娘的示下,還是請太子作主?”隨國公暗暗松了口氣,趕再問后一句,這一句才是他真正要問的。
“太子吧。沉默了片刻,皇上吩咐道。
隨國公更加輕松了,連忙答應了,垂手退出,徑直去找太子,連稟報帶請關于挑人的示下。
沒等隨國公說完,太子就隨手抓起硯臺砸在隨國公上,幸虧砸在上,雖然疼的隨國公臉頰上的直,卻沒傷筋骨。
“他沒死心,你也沒死心是吧?打量著孤就那麼好欺負?”太子指著隨國公鼻尖罵。
隨國公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急急解釋,“不是下臣,是皇上,是皇上說下臣是……舅舅,讓下臣去瞧瞧,不是臣,臣不敢。”
“是舅舅!”太子一臉譏諷,“敢是為了當這個舅舅,怎麼?孤對不起你這個舅舅了是吧?你以為你是誰?”
隨國公磕頭不已,一句話不敢再說。
太子居高臨下,瞇眼狠盯了他好一會兒,抬腳踹在隨國公肩上,“你要結他,要挑人兒給他,你去挑啊!找孤干什麼?怎麼著?不但你要在孤面前擺舅舅的款,還要替他在孤面前擺兄長的款?滾!”
隨國公沒敢起,真就連滾帶爬起來,一直爬下臺階,又爬了幾步,才敢站起來,在殿外候見的員,以及侍和侍衛們的注視下,站起來,抖著慢慢走了。
殿外一角,高書江目漠然的看著老朽可憐的隨國公,一直看到隨國公出了院門看不到了,低下頭,仔細盤算起來。
太子大殿外,周六帶著裹的嚴嚴實實的阿蘿,鬼鬼祟祟溜進茶水房,一把將阿蘿推到角落里,自己掂著腳尖走到通往大殿的簾子前,用手指挑開條往殿看,殿,太子正一腳踹在隨國公肩膀上,讓隨國公滾出去。
周六看的津津有味,想當年在隨國公府,他可沒欺負他和他阿娘,甚至他阿爹,現在,現世報了吧,有本事拿出當年欺負他的威風,跟太子直腰子啊?
呸!看著隨國公一路爬出去,周六痛快的啐了一口,回頭沖阿蘿招了招手,喊了聲太子爺,掀簾進了正殿。
“你怎麼來了?”太子回頭看到周六,又看看他后裹只棕子的阿蘿,以及茶房那道簾子,“不走正門,怎麼從茶水房溜進來了?”
“不能走正門!”周六一臉神,沖阿蘿揮手,阿蘿甩開裹在外面那件丑死個人的連帽斗蓬,委委屈屈、弱弱道:“太子爺。”
“是你。”太子一怔,怪不得要鬼鬼祟祟從茶水房溜進來,“你帶來干什麼?我這兒都是正事!”太子轉頭責備周六,周六一臉干笑,阿蘿拿出所有的怯弱,往前挪了兩步,“太子爺,奴家……”
一句話沒說完,阿蘿翹著漂亮的蘭花指,帕子按著眼角,怯怯的看著太子,之所以一句話沒說完,是沒想好來找太子該怎麼說,該要什麼,真正想要的,在太子面前沒法開口啊,也就能跟七爺直說。
“行了行了,晚上我去看你。”太子有幾分不耐煩,又有幾分憐惜,阿蘿思念他到這個份上,總得憐惜憐惜。
阿蘿一聽太子這麼說,眼淚一下子掉下來,唉,就知道不該來!
“太子爺,”周六見阿蘿眼哭說不出話,沒辦法,他替說吧,沒等周六開說,殿門口線閃,高書江站在殿門口,直視著和太子對面而立、眼淚汪汪的阿蘿,和站在阿蘿旁邊,正在說話的周六。
太子頓時有幾分尷尬不自在,忙揮手吩咐周六和阿蘿,“先回去,有什麼話晚上再說。高卿……”
“太子,臣要進諫!”高書江聲音宏亮、底氣充沛的喊了一嗓子,這一嗓子,不把周六震暈了,太子也愣了。
高書江撲通一聲跪在殿門口,后背的筆直,仰頭直視殿,聲音宏亮,鏗鏘有力,正氣昂然,“殿下是儲君,異日天下之主,萬民之楷模!卻在朗朗乾坤、大庭廣眾之下,就在這議國家大事的正殿,私會娼,殿下,您的德行呢?本朝以孝立家,以孝治天下,隨國公是殿下嫡親的舅舅,殿下就算是,也不能如此辱隨國公,辱殿下自已上那一半脈!”
周六圓瞪著雙眼,張的老大,直直看著高書江,唯一的念頭就是:他瘋了!
阿蘿興的臉都紅了,微微抖著手胡絞著帕子,看看高書江,再看看太子,再看看高書江,再看看周六,出大事了!
太子被高書江鏗鏘有力、正氣凜然的進諫噴的一陣接一陣暈,直暈到字字耳,卻一句也沒聽懂,他說什麼呢?
“他說什麼?”太子下意識的轉頭問周六,周六咽了口口水,又咽了一口,指著高書江,“他……他他,他罵你呢!”
周六這一句總結,總結出了高書江這一番話的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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