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莊子還有一里多路,李桐就不時掀起簾子往外看一看。寧遠說不管到的多早,他必定比早到,而且必定安排的妥妥當當了,可這一路也沒看到他。
見李桐掀簾子往外看,湯五娘子干脆把簾子拉開,看外面的景和路人,春暮夏初的時候,暖風襲襲,樹葉綠的正艷,花兒開的正好,湯五娘子看的半邊臉都出去了,李桐看的笑,手拉了拉。
“我又不穩重了,阿娘常說我……”湯五娘子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尖,就要認錯,李桐笑起來,“不是你不穩重,我是怕你撲一臉灰。”李桐指了指從車邊跑過的馬蹄揚起的灰塵。
湯五娘子笑如花,“我竟然沒看到!不撲一臉,撲的頭里都是。”
車子進了莊子,李桐和湯五娘子下車,莊頭帶著眾人遠著十幾步磕了頭,就起來各自去忙了,早到的萬嬤嬤帶著莊頭媳婦等人,上前見禮,指揮眾人卸東西搬東西。
“是現在就進去喝茶歇一歇,還是先四逛逛?”李桐問轉頭四看的湯五娘子,湯五娘子有些猶豫,一點也不累,就想逛逛,可是……
“我每次來,都是四下逛一圈,再進去吃飯喝茶,歇個午覺。”看著湯五娘子那一臉的掙扎猶豫,李桐抿笑道。
“那咱們先逛逛!我一點也不累,就這麼點兒路,姐姐的車子又舒服,象睡了一覺一樣,半點都不累!姐姐,這是我頭一次看到京城的莊子,那是水田?那山上真綠,姐姐,京城真好,冬天里一眼看過去,也到是綠的,這綠一到春天,就跟了老棉襖換上石榴的人兒一樣,看的人心……”
湯五娘子叮叮咚咚說個不停,李桐卻有幾分心不在焉,寧遠既然說了不管什麼時候到,必定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那就肯定該一切妥當了,可他人呢?
李桐又環顧了一圈,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李桐一念至此,心提了起來,從過了年到現在,京城看似安靜無波,其實暗涌,不知道藏了多危機,難道真出了什麼事了?
李桐想到這里,跟中了魔咒一般,心里一陣接一陣翻滾,焦躁的幾乎掩飾不住。
不行,得讓人趕回城里找一趟二爺,一旦意識到危機,第一件事,就是趕打聽清楚況,李桐頓住步,招手過綠梅,正要吩咐,隔著一片桃林,傳來一陣驚。
“出什麼事了?”李桐愕然。
“明葉去看看!”綠梅轉護在李桐和湯五娘子面前,吩咐了明葉,沉聲道:“這是天子腳下,青天白日的,能有什麼事?”
湯五娘子一臉贊嘆的看著綠梅,就沒有這麼好的丫頭。
明葉一向以腳利落見長,果然跑去的飛快,跑回來的也飛快,一頭扎到李桐和湯五娘子面前,胳膊指著后,連了幾口氣,才說出話來,“不得了了!咱們家豬被寧七爺死了,說是當賊了。”
李桐呆了呆,哭笑不得,原來是這麼安排的。湯五娘子愕然之后,噗一聲笑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當賊?那豬……到底誰是賊啊?”
“咱們過去瞧瞧。”李桐一臉無奈,他就不能找個靠譜點兒的理由?
“嗯嗯嗯!”湯五娘子一邊笑一邊點頭,一邊點頭一邊一步沖前,一路小跑往事現場跑過去,把豬當賊,這事太有意思了。
兩人穿過桃林,見大喬張開胳膊攔在墨七前面,莊頭正拉著大喬,急的跳腳,寧遠正跟墨七說著什麼。
“出什麼事了?”不等走近,李桐先揚聲問道。
“姑娘來了,你別拉我,你去問問姑娘,這是賠點錢就行的事兒?這是莊子里,又不是野山上,能在這兒打獵?”看樣子大喬氣壞了,一把甩開莊頭,大聲喊道。
“咦!完了!”寧遠轉對看到李桐,一把揪住墨七,一臉的這下真完了,“你看看那是誰?唉喲這倒霉催的,看樣子這是家莊子,你說你什麼眼神,怎麼闖出這麼大的禍事!”
墨七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七哥,明明是你說……”
“別說了,說什麼都沒用了,人家主人家來了,趕趕,我陪你,趕陪禮道歉,好好認個錯。”寧遠揪著墨七往前,墨七最先瞄見的是湯五娘子,說不上來為什麼,他覺得這一回他不能背黑鍋,他得說說清楚,這事不怪他!
“七哥明明是你……”墨七力掙扎著要解釋清楚,剛剛說了半句,就被寧遠再次堵了回去,“剛才來的路上咱們怎麼說的?我告訴你,你不誠心誠意去陪不是,別怪我不幫你,這事就算完,我可走了?”
“好好好!”墨七一張臉苦瓜一般,“你別揪我,不雅相,我自己過去。”
寧遠松開墨七,墨七拉拉袖子,又拍拍襟,上前一步,下意識的回頭看寧遠,寧遠一邊跟著他,一邊嘆著氣,示意他往前走。
“大娘子,五娘子,是我……”墨七委委屈屈長揖到底。
“他眼神不好,非說你們莊子那頭豬是只野狍子,一箭出去……倒準。”寧遠接過墨七的話,回指了指那頭死了的豬。墨七看著寧遠,嘆了口氣,認命的垂下了頭,明明是他跟他說,那是頭野豬!
“野狍子才多大?”湯五娘子目閃閃的看著垂頭喪氣的墨七,忍不住笑。
“這是莊子里,怎麼能打獵?大喬說得對,這可不是陪個禮道個歉的事,萬一傷著人怎麼辦?”李桐板著臉。
墨七趕看向寧遠,他就說了這法子不靠譜,看看,惹惱了人家了吧?
“是在下和小七過于荒唐了,請大娘子責罰。”寧遠低聲下氣,長揖到底不敢直,墨七瞪著他,片刻,也急忙跟著長揖到底不抬頭。
“兩位七爺真有悔過的誠心,那就把我們這莊子前前后后掃一遍吧。”李桐不客氣道,家這莊子不小,前前后后掃一遍,就得到傍晚了,這人,就順理章留下來了。
“請大娘子放心,我跟小七必定把莊子掃的干干凈凈,不掃干凈莊子,連這頭豬,也替大娘子整治好,中午我和小七請大娘子和五娘子吃蒜泥白,酸菜燉大腸,外加烤豬。”寧遠答應的麻利極了。
湯五娘子說不清是驚訝還是興,抬手捂著,大睜雙眼看著兩人,這京城,真是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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