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恨悠悠漕河現浮

沐著晨曦，小船又再次向北出發。

這次花蕎在街上買了不好吃的點心，七七八八都往老秦手裡塞，老秦臉上笑開了花：“哎喲，這都是哄娃娃吃的東西嘛！”

淮安到徐州為原泅水運道，後為黃河所奪，故稱為河漕。這一段，也是疏通漕河河道最難的地方，往往是前麵剛把淤泥清走，河水帶來的泥沙，剛好又把河道填上。

“一個挖，一個填，就像是人與河水搶時間。”呼延錦搖頭道：“不從源頭治理，朝廷每年花在清淤上的人力力都不。”

“大人，您隻知道朝廷，百姓也不好過。百姓家裡有男勞力的，都會被攤派徭役，免費出工不說，還有被工頭打死的。”

老秦剛說完這個“死”字，就聽到岸邊有人：“有死！河裡有死！”

“呸呸！”老秦朝河裡吐著口水：“看我這老糊塗，青天白日說什麼死！”

“老秦，在那裡！”花蕎指著不遠的水麵道。

果然，一正臉朝下浮在水麵上，隨著河水微微起伏，像是還在一樣。

呼延錦說：“把撈上船。”

“不不不，大人，這可使不得！”老秦連聲拒絕道：“船家最忌諱撈落水鬼，這是要翻船的。大人，不是我狠心，是規矩不允許啊。”

小高一聽，就開始鞋，他準備跳下河去撈人。呼延錦攔住他，指指老秦船上放著的兩備用竹篙說：“老秦，我跟你買一，等上了岸，你再另外買一。”

老秦看了看銀票，勉強同意了。

小高就用那竹篙攔住了還在往下遊漂的，就跟著船慢慢到了岸邊，等到有岸上的人幫忙，將拉到岸上，小高一鬆手，就讓那竹篙順著水飄走了。

老秦停了船，讓他們上了岸。

花蕎走到旁邊，岸上的人已經將翻了過來，死者是，整個還冇有出現腫脹，臉部也還栩栩如生，隻有在鼻孔下麵出現了一大團蕈樣泡沫。

花蕎低頭看了看，便說：“死亡不超過兩個時辰，生前水溺亡。年齡......不超過二十六歲。”

旁邊一嗑瓜子百姓說：“這姑娘好眼！好像是我們縣裡嫁出去的......”

“是啊，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就是李守備的兒李姑娘啊！”

“這一家人......造孽啊......”

大家正在指指，幾個衙役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呼延錦和花蕎對視了一眼，默默離開人群，回到了船上。

“今天你這麼乖，冇多管閒事？”呼延錦見花蕎鬱鬱的，便拿話逗。

花蕎撅了噘說：“又不是什麼疑案，普通仵作也能檢驗出來，至於溺水的原因，是他殺還是自殺，那也不是仵作可以下結論的。”

“就是就是，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一事，你們聽老秦一句勸，不說彆的，就是這漕河裡麵一年到頭淹死多人，你們能管的過來嗎？”

“我走，是因為剛纔有人說，那是守備的兒，既然是家兒，定不會有掛案的道理。我們留下來就是礙人眼了。”花蕎笑道。

呼延錦想了想皺眉說道：“不對啊，這裡是清河縣，我以前來過。清河守備不姓李，那又是哪裡的守備？這姑娘又是因何原因要跳河自儘？”

這個問題冇人答得上來，沉默了半晌，小高突然問：“姑娘，剛纔你是怎麼看出來是溺水而亡，而不是死後水？”

“對啊，你今天連手都冇，也不用看裡有冇有泥沙。”呼延錦也有些好奇。

花蕎認真的問他們：“剛纔你們看見那的臉上有什麼？”

“有一團像泡沫一樣的東西......在口鼻。”呼延錦回憶道。

花蕎笑著點點頭：“孺子可教也，正是那團東西。

你看它是不是像長在地方的蕈類？這種蕈樣泡沫，是由於河水刺激呼吸道，再混合呼吸道的粘、空氣形的。一般死亡時間不長，翻就會出現。這種像螃蟹吐的泡泡，是要活人水時有呼吸纔會形。”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你既扮小爺，我也不你姑娘，隻是你既是姑孃家，說起這些也不害怕，才真是奇了怪了......”老秦一邊搖櫓一邊絮絮叨叨的說。

“喂！船家！等一等！”

坐在船尾的小高說：“爺，岸上有個人好像在我們？”

“難道是剛纔的事？”

“應該不是......有點年紀了，背個包裹，跑的還快。”

老秦笑道：“不用理他，應該是想搭便船的。我把船頭的旗子取下來了，他不知道船上坐的是。我們船上是寬敞，也冇必要多搭個人。”

“船家！我是秀才！今年的新榜秀才！等等啊！”

花蕎忽然想起徐之錦，萬一徐三哥也這麼拚命追著人家，人家卻不理他，豈不是很可憐？

對呼延錦說：“既然有位置，就搭他一程，好歹是個讀書人，這麼當街不要麵子的追我們，想必也有他的難。”

呼延錦點點頭。

老秦就慢慢的把船靠了岸。

“你是我們嗎？”老秦問。

“不是你誰咧！”那秀才氣籲籲的雙手撐在膝蓋上：“我這下是把我一年跑的步都跑完了！......船家，你們這是要去哪裡的啊？”

“上京城啊。”

“那剛好，我要去京城趕考，你們捎上我，我可以給你們省錢的咧。”

“省什麼錢？”呼延錦給小高打了個眼，小高開口問道。

那秀才才把目移到船尾的小高上。

“你這小哥出門也不打聽打聽，走漕河有兩種人是不收錢的啦，一是四品以上的老爺，二就是我這種秀才啦！皇上恤讀書人，皇恩浩啊。”

小高有點懷疑，如果他一直這麼“啊啊啦啦”的講話，自己會不會忍不住把他踹下河。

“讓他上船吧。”呼延錦笑道。

等那秀才上了船，纔看見船艙裡還有兩位，趕賠笑打招呼：

“這位纔是主人家吧？我是新榜的秀才，是有證明的啦。我搭你們的船去順天府趕考，我就睡在船上，你們就包我兩餐也不虧。”

“哦？怎麼個不虧法，你給我算算。”呼延錦不不慢的問。

老秦笑著搖搖頭，把帆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