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接著又畫出了驗尸臺的圖。
這次李長博看不出個名堂來,反倒是徐雙魚和鐘約寒看一眼都明白了。
驗尸臺周圍一圈凹槽,卻又不是齊平。從頭部那邊略高,到腳底下這邊凹槽更深,并且特地做了一個出口,是為了沖洗或者是污水污流淌。
而驗尸臺中間也并不是平坦一片,依舊是中間略高,然后四面八方往下漸去。
雖然整看上去依舊是個平臺,弧度并不明顯,但是沖洗起來的確是更方便。
其實按照付拾一的想法,應該做個不銹鋼的。但是這年頭好材料那麼稀罕,還是就做個木頭的吧。
畫完了這兩個圖之后,付拾一誠懇看向李長博:“李縣令,只要是我經手的尸,若是我覺得需要解剖,那就必須解剖。”
這個事不是小事兒,李長博思量了片刻才一頷首:“可以。”
鐘約寒忍不住深深的打量了一眼李長博。
一切談妥,時間也不早了,付拾一就打算在衙門逛一逛后歸家去。
貓奴如今帶孩子,一天得吃好幾頓呢。
李長博親自將一塊腰牌遞給付拾一。
付拾一發現竟然是一塊新制的。
腰牌其實就是一個指節長的小木牌,桃木的,上頭雕了個瑞,正中是四個字:長安縣衙。
有了這個牌子,就能證明自己是長安縣衙的人了。
也能在長安縣衙里通行無阻。
類似于工作證一樣。
付拾一仔細收好,又道謝:“我定不會辜負李縣令。”
李長博微微一笑:“我相信付小娘子。”
兩人相視一笑,這一刻倒是都心舒暢。
鐘約寒上前一步:“我有事想和李縣令商議。”
付拾一就先告辭了。
徐雙魚熱的說帶著付拾一認識一下衙門各個地方。
屋里就剩鐘約寒和李長博。
鐘約寒輕聲道:“既然李縣令已經找到了更好的仵作,我們兄弟二人便可辭行了。辜負了李縣令的期許,我們兄弟二人實在是愧難當。”
鐘約寒臉上還真能看出那麼幾分愧。
李長博揚眉:“鐘郎君此言差矣。”
鐘約寒一愣。
李長博與他推心置腹:“鐘郎君對付小娘子怎麼看?”
鐘約寒微微沉片刻,才說了十分中肯的話:“付小娘子怕是咱們大唐驗尸前十的仵作。雖然和旁人的法子都不太一樣,可我覺得,恐怕更有效。”
“雖然付小娘子是子,可我等男子,也依舊比不上。”
“只可惜,付小娘子到底是子。婚生子之后,恐怕就再不能像現在這樣。”
李長博頷首,意見卻不盡相同:“即便是婚生子后,仍舊如同現在一般。可到底還是可惜了。”
鐘約寒疑看他。
李長博輕聲說下去:“那日付小娘子與你辯論的話,我仔細思量過。付小娘子說得對,若是想要許多湛技藝不至于失傳,便該如同辦學讀書那般,設立學堂學科,廣招學子。如此方能解除限制。”
“而且,如此技,若天下只有一人會,也是真的可惜。”
“付小娘子的驗尸技爐火純青,的畫像技更是惟妙惟肖。若每個府衙都有這樣一位人才,何愁天底下有破不了的懸案?”
李長博悵然嘆息:“可惜,如今普天之下,還真就只有這麼一個付小娘子。”
鐘約寒有點兒到了李長博的意思:“李縣令是想——”
李長博看住鐘約寒:“你們師兄弟二人,是長沙郡最好的仵作。付小娘子選中你,也不是沒有原因。既然有那個心思,你們二人便不必多想。”
“而且,長安縣案件繁多,一個人,也實在是忙不過來。”
“如今我在看陳年卷宗,打算把那些懸案,有疑慮的舊案,都再過一遍。更需要人手。”
“故而你們的辭呈,我便不予采納。”
李長博含笑看鐘約寒:“鐘郎君,大唐需要你們啊。”
鐘約寒萬年冰山臉上,此時竟然約出幾分熱澎湃的激:“李縣令不嫌棄我們師兄弟二人,我們斷不敢辜負您!”
說完這話,鐘約寒深深一拜,心中也真是不盡激。
李長博咳嗽一聲:“西市有個店,店里死了人,你先去看看。據店家說,是自盡。”
鐘約寒領命而去。
而那頭,付拾一站在存放卷宗的屋子外。
門口守門的,估計是專門的衙役。
有些面,估計也是客。 只是沒什麼印象,可能沒有說過話。
付拾一看著閉著的門,忍不住有點兒走神。
也不知道,付家的卷宗會不會再里面?而上頭,又是怎麼寫的呢?
付拾一神,徐雙魚自然疑:“付小娘子這是怎麼了?這有什麼好看的?”
付拾一回過神,垂下眼眸:“我就是在想,那些我們曾經經手過的人命案,最后都化一個個卷宗,存放在此。多年,也不會再有人記起。想想,就覺得有些悲涼。”
“人死了,案子了結了。漸漸的,他們也就被忘了。”
徐雙魚聽了這些話,雖然也有些慨,可也沒太慨:“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我們死了,不也會被漸漸忘掉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啊。”
付拾一啞然失笑,看著徐雙魚的娃娃臉,覺得還真是相由心生。
心思純凈,天真爛漫的人,才配擁有這樣一張臉。
付拾一收拾好緒:“我得回去喂貓奴了,不然貓奴生氣了,就完了。”
徐雙魚好奇眨眼:“貓奴是誰?”
付拾一解釋給他聽:“就是我養的一只貓。”
徐雙魚驚嘆:“那怎麼取了個人名?!”
許多小孩子的小名,大多都是什麼奴。這樣的賤名,據說得住。
付拾一無言:我哪想那麼多去?我當時就是不想自己當貓奴!
最后了眉心:“可能它比人還吧。”
徐雙魚更好奇了:“那我能不能去看看?”
付拾一剛要回答,就聽見衙門前頭王二祥的大嗓門嚷嚷:“出大案子了!變態兇殺!”
大概是職業習慣,付拾一一聽見這話,不由得就是神一振,拔就沖:“走,出現場了!”
徐雙魚傻愣愣的跟著跑:付小娘子看起來真的好像仵作啊~怎麼辦,我竟然覺得付小娘子有點帥——
------題外話------
唐朝人真的特別喜歡取小名做什麼什麼奴。李白的兒子就明月奴。李治的小名雉奴。奴,在唐朝還不是奴婢,卑賤的意思。更多是稱。比如子也會自稱奴家啊,奴啊之類的。所以那時候他們給孩子取小名,一則是賤名好養活,二則就是稱了。比如明月奴,就可以理解小月亮~雉奴就是小野~梨奴就是小梨花~木奴就是小木頭~小樹苗~反正是小名,無傷大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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