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宗正強忍著怒火,繼續道:“可也因著這事,莫說是京里頭,就是整個大周國,也好些年不見點翠手藝,沒人去這霉頭,便沒人再穿戴點翠,懂這們手藝的人,也都藏著,你卻說是打鋪子里買的,”他陡然拔高了音量,大吼一聲:“楊淑婉你竟敢糊弄我!”
楊淑婉嚇得面如土,大呼冤枉:“老爺,我、妾不知道有這回事啊!”
也是幸好當初想著老夫人禮佛,怕老夫人知道了,便是背著老夫人做的,沒教任何人知道,老工匠得了銀子便回了老家。
若是旁人知道捉翠鳥,做點翠,宮里頭的陸皇貴妃,還有威寧侯府,哪能輕饒了老爺,一個不小心老爺的帽兒都要不保了!
可是真不知道這事!
“老爺,請息怒,這確實是妾的錯,妾要是知道這事,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兒也不敢給老爺招禍。”事到如,便是再否認也都沒用,反而會徹底惹惱了老爺,楊淑婉悔得腸子都綠了。
卻是沒想到,就是送了一支點翠就惹了這麼大的禍事,讓老爺大了肝火,好不容易才借著老爺傷這機會,里里外外的伺候著,才哄好了老爺,這樣一來,老爺便又對不滿了。
早知當初,就不想著與姚氏攀比將點翠送了虞窈,現在禮是送了,卻是沒得半點好的,反而惹禍上了。
也怪虞窈個胚貨,收了好不著笑,反而到招眼,卻是讓老爺知道了這事!
好在這事就在府里頭,沒鬧出什麼事端,想來好好跟老爺認個錯,道個歉,再好好哄一哄老爺,老爺大約便能消氣了。
可這回卻是失算了,虞宗正并沒有因認錯而消氣,反而怒氣更甚:“你不知道?可你不會用眼睛看,就不會用腦子想一想麼?”
楊淑婉被吼得眼眶一紅,神凄楚地凝著他,著肝腸寸斷,傷心絕的委屈,老爺向來最吃這一套,往常只要出這神,老爺不得要好好心疼一番。
可盛怒之中的虞宗正,哪顧得上瞧:“這些年,你也沒去別家走,可見過有誰穿帶點翠的?旁人都不見穿戴,就是個蠢的、愚的,也該察覺到了問題,跟著旁人學也學不會麼?這些日子跟著母親做規矩,卻是白做了!”
點翠那事也有八九年了,約是楊淑婉沒過門前頭發生的。
可楊淑婉為當家主母,眼睛盡盯著家里頭這一畝三分地兒,沒得一點眼風勁,卻是讓他不僅氣怒,更讓他失頂!
楊淑婉被這劈頭蓋臉一通教訓,卻是啞口無言,只能著帕子哭。
大戶人家互相往來,除了際,也是為了試探消息,朝中有什麼大事,幾乎都能從后宅眷邊瞧出些端倪,穿戴、言辭,甚至是對方與哪家親近,與哪家疏遠,這里頭都能瞧出事來。
虞宗正更是氣都不打一來:“哭什麼哭,我屈了你不?母親禮佛,是在為家里的子孫后輩積善修福,我們這些做子的,便是不跟著一起,也要善言善行,但凡你有半點孝心,也不至于做這等荒唐的事!”
這話卻是說得楊淑婉,心里頭又慌又怕,連哭也忘記了:“老爺,是妾疏忽了,妾有錯……”
虞宗正不耐聽解釋:“也是虧得這事發生在府里,沒往外頭傳,否則我沒得好,你也該領了休書回了娘家。”
楊淑婉委屈得直掉淚,虞宗正從沒對說過這樣嚴重的話,卻是不知道,這話一旦說出來了口,便是要傷夫妻份的。
但是,虞宗正怒火正檔口,哪還能顧及夫妻份:“我原以為,你雖是家中庶,但是頗有些詩書才氣,便是個知書達理的人,卻是沒想到,你卻是不如謝氏眾多,當初謝氏無論是管家,還是孝順長輩,可沒一含糊,也不曾出過紕,你再看看你,簡直就是一塌糊涂!”
說起這個,他便想到了虞清寧,虞清寧雖然讓何姨娘教壞了子,可楊淑婉這個繼母,就沒有半點責任麼?
他可是記得,老二家里的庶也是由姨娘教養的,可老二的幾個庶,卻都是安份又乖巧的子,都是做當家主母的人,怎就差別那麼大呢?
“老爺,姐姐是原配嫡出,我卻是沒法比,可我嫁你這麼些年,為你生兒育,卻是沒功勞,也有苦勞……”楊淑婉哭紅了眼睛,從前都是擱老爺跟前裝模作樣的哭,教老爺瞧了,不得要心疼一些,可今兒卻是真哭了!
沒誰得了與一個死人相比!
這話卻是最傷人心!
聽得這話,虞宗正滿心煩躁,教訓的話兒到了邊也生生咽了,便是一拂袖子:“我懶得與你說!”
說完,便直接去了書房。
楊淑婉哭聲大了一些,也沒讓虞宗正回過頭去瞧一眼,便是連腳步都沒停頓一下!
上午的文課,盡讓虞窈搶去了風頭,虞兼葭心里堵得慌,對下午的才藝課便更加上心,想要在琴棋書畫上虞窈一頭。
因此,今兒在琴課上,虞兼葭得了葉先生的稱贊,連日來心中的郁結也散了一些,臉上出了久違的神采。
下了家學,虞兼葭連院子也不回,便直接去了主院,打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母親,讓母親也一起高興。
哪知,一踏進主院便察覺了不對。
虞兼葭便加快了腳步走進了正房,掀簾進了室,見楊淑婉躺在床上,李嬤嬤在跟前伺候著。
屋里頭有一厚重的藥味,虞兼葭嚇了一跳,連忙走上前去:“母親這是怎麼了?可是子不適?”
李嬤嬤趕忙道:“夫人頭疼得厲害,下午那會尋了郎中過來瞧,郎中說,夫人這是肝氣郁結,以致頭疼難忍,便開了些藥,老奴熬了喂給夫人喝了,似乎也不見效果,整個下午都躺著。”
虞兼葭憂心母親,小臉兒便是白了許多:“今天早上母親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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