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窈窈一手安排了一場大戲，連楊媽媽和周管事用老的人都拿了，莊鋪上的那些管事，哪還敢輕易在窈窈面前擺譜？

　再說了，這法子就高明在“雙贏”二字，管事們的利益最大化，職權大了，明正大的分紅，面誰不想要？

　便有些人心懷鬼胎不想答應，怕也由不得他了。

　虞窈點點頭，又拿起筆將相關的懲治都加重了。

　虞老夫人又與商量了幾句后，便讓許嬤嬤擺了早膳。

　祖孫倆用了早膳，不大一會子，姚氏便過來給虞老夫人請安：“聽說弟妹病了，現在府里是窈窈幫著管家，就過來看看有沒有能幫襯的地方，窈窈也是半大的孩子，沒得累著了。”

　大房二房就隔了一道門子，昨天府里鬧騰了一下午，靜也是不小，哪有不知道的？

　虞老夫人一聽，就笑了：“你有心了。”這個二媳婦，是一個周全的子，做事說話都十分面，轉頭瞧向了孫：“你二嬸娘是個能人，管家治人是一把好手，可得好好跟你二嬸娘學一學管家經。”

　虞窈還沒來得及說話，姚氏便已經臊著臉，擺擺手：“老夫人這話可真是臊死我了，我剛嫁進來的那會，也是什麼也不懂，是老夫人不嫌棄我，手把手地教我，我如今還能頂些用，要說管家經，老夫人才是厲害，窈窈打小在您邊長大，半大點便已經能幫著管家，顯是沒將您的本事學了去。”

　不聲地恭維了老夫人不說，還順帶著將虞窈夸了一道，任誰聽了這話，都會覺得高興。

　虞老夫人便是想到了楊氏。

　楊氏剛進門那會，便是不喜楊氏不守清閨，在閨里頭便與老大勾搭，還珠胎暗結，但人都娶進了門，本著家和萬事興的心思，也只能多教著一些。

　但楊淑婉不是一個肯教的，將帶在邊沒幾日，老大便以為楊氏在跟前了天大的委屈，沒兩年下來，便也與這個做母親的離了心。

　從此，也歇了教導的心思，由著折騰去。

　可見也不是人人都像姚氏和窈窈，是個肯教的，有了對比之后，教導姚氏自然也更盡心些。

　姚氏轉頭瞧向了虞窈：“好孩子，這麼大點，就知道為你祖母與母親分憂。”

　虞窈輕抿著微笑：“也是應當的。”

　姚氏拉著的手：“不當家，是不知當家的苦，我卻是心疼你，這麼大點就要學著幫忙管家，真是辛苦你了，管家經我是沒得，但好歹也管了幾年家，管家的經驗還是有些，便與你說一道。”

　虞窈很高興：“謝謝二嬸娘！”

　兩人說了一會話，姚氏見時候不早了，便起了：“老夫人，您就好好歇著子，我去主院看看弟妹，窈窈可要一起過去？”

　楊淑婉病了，這個做妯娌的，不得要過去看看。

　虞窈搖搖頭：“府里還有一些事沒有做完，二嬸娘自個先去！”

　姚氏笑容一深，沒說什麼，帶著一些補品藥材去了主院。

　大房的事，昨天是聽了一耳朵，覺得虞窈管家頭一天，便能借著楊媽媽與周管事在府里立威，是得了老夫人的指點。

　可現在，不這樣想了。

　虞窈說起管家的事條理分明，打骨里了有竹的從容，向討教管家經驗時，字字句句也都是下馭人，管家治事這些，真真是人刮目相看。

　頭兩個月的時候，窈窈還是一團孩子氣，這病了一遭，打鬼門關闖了一道，卻是眼看著長大了。

　姚氏又想到了家里的虞霜白，都是半大的孩子，年歲也相去不遠，可霜白還是一團孩子氣，貪、備懶、好玩，跟嬤嬤學了好一陣子規矩，是什麼也沒學好，刺繡一團糟，廚房能把火來燒。

　姚氏搖搖頭，一家姐妹也不能相距太遠了，沒得讓外人說道，回頭也要待霜白嚴厲些才行。

　陪著祖母說了一會話，虞窈回了窕玉院，自己學《禮記》·《喪服四制》和《論語》第三篇《八佾》，預習明兒要學的《春秋》。

　這段時間，表哥除了教導練字外，還會指導課業，從前落下的課業，也漸漸趕上來了。

　《四書五經》義理深大，卻有許多相通之，便是沒學過，也能讀懂一些，有不懂的地方，虞窈就記下來，等中午表哥過來了，就向表哥請教。

　打窗欞灑落，一片明澈靜謐，瑞腦香首博山爐里薰香，一不茍地裊裊升騰。

　夏桃悄悄走過來：“小姐，周莊的新管事過來了。”

　虞窈筆鋒略頓，擱下了手里的筆。

　昨天晚上，周永牛幾個黑回了周莊，連家里也沒顧得上回，就去尋了周莊的里正，將虞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里正聽后，驚得連裳都顧不得穿好，便召集了周莊說得上話的人，浩浩三十來人，一起去尋了莊老。

　周莊的莊老，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秀才，年輕的時候考過幾次，沒有中舉，便回到莊里辦學堂。

　周莊背靠虞府，日子過得還算不錯，這才有底氣辦了學堂。

　莊老有學問，還見過世面，周莊大大小小的事，不得要過問他幾句，久而久之，莊老在周莊也就了鎮山人了。

　莊老著長須，聽周永牛又將府里的事說了一遍。

　堂屋里七八舌，都在抱怨虞府加了收，又漲租子，許多人都在咒罵周永昌缺德，自己貪了錢子，還連累他們。

　莊老一旁聽著，一直沒說話。

　一直聽大家說了一柱香的時間，莊老這才開了口：“周永昌貪了主家的錢，形同背主，是要先打三十個板子，送到府，再打三十個板子，拉去尚堡流放，現在主家解了管事的契，讓他去山里種樹，每月還能領錢子，也算是個活計，好好干，也能養活一家老小。”

　他一開口，便沒有人再說話了，都垂頭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