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含著睥睨氣勢,盯著時,連大氣也不敢了。
“表妹,”周令懷笑著喚,淡淡冽的聲音,含著雍容:“我不會傷害你,”輕了一下小姑娘的發頂,連心中也是一片:“永遠不會。”
虞窈蹲在表哥面前,眼睛晶亮,畔的笑容一點一點擴大,變得純稚又歡喜:“表哥,表哥,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一輩子!
周令懷輕輕在里咀嚼著這三個字,想到自己的,心底倏然涌現了一求之狂的偏執,他邊含笑:“先吃飯。”
虞窈高興點頭,手就掀開了湯盅。
黃亮的湯上飄著枸杞,淡淡的藥香不顯清苦,卻十分鮮,湯里三只通白,甚至有些明的白玉參,卻是香味俱全。
虞窈喜歡海產,連眼睛都亮了:“呀,是白玉參,是年前外祖父使人送來的,攏共送了十來只,我一直沒舍得吃呢。”
周令懷臉一個沒繃住,當場變了。
虞窈沒注意表哥的表,高興地拿了碗,給表哥盛了一碗湯,還特意撈了一只白玉參:“表哥,海參質,滋味,快嘗嘗看。”
海參是名貴的海,白玉參更為稀,素有“千年黑,萬年白”的說法,《藥經》記載:“其溫補,足敵人參。”
周令懷剛要拒絕,便見小姑娘一臉期待地著他,嚨也是不由一梗。
見表哥坐著沒,虞窈連聲催促:“海參大補且溫,固本培元,最適合表哥吃,以后表哥要多吃海參,我庫房里還有許多外祖父送來的黑海參,紅海參,雖不如白玉參珍稀,但效果卻也不差什麼,一會讓長安帶些回去。”
周令懷額上的青筋一個沒繃住,止不住地突突跳。
吃海參這種奇怪的東西,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當然,他也不是對海參有什麼偏見。
南方的海產,在京兆一向是俏的好,海參這種生長在深海的海產,因打撈不易,風味高雅,被稱為海味“八珍”之一,與燕窩、鮑魚、魚翅齊名,往往在大雅堂中,是最后“軸”的大菜。
見表哥一直盯著海參,沒有作,虞窈以為表哥是不知道該如何下筷。
整只白玉參,其實都被切了小片,只是外皮相連,所以看起來像是一整只,虞窈夾了一片海參,送到表哥邊:“表哥,快嘗嘗。”
這下是想拒絕也拒絕不了。
周令懷一只手握著椅扶手,手背上青筋畢,手指的關節也由青泛白,他了,在小姑娘晶亮的眼神下,還是勉強張了。
小姑娘笑彎了眉,極自然地將海參送進他里,周令懷突然覺得,原本難以忍的海滲,了后,口,滋味,著淡淡的幽蓮之香,與一一縷的藥香,竟是十分味。
虞窈期待地問:“海參是不是很好吃?”
周令懷遲疑了一下,點頭:“確實味。”
“那表哥多吃一點。”虞窈笑容歡快,晶亮的眼中掠過一狡黠,因眸太盛,沒讓周令懷察覺。
許嬤嬤說海參是“長壽菜”,宮里的太后娘娘,每日都要吃三只海參,圣上的膳里,海參也是必不可。
海參做的藥膳固本培元,比人參還好,表哥弱,虛不補,像人參這樣霸道的藥,卻是不能多食,但海參卻可以每日吃。
嗯,以后每日午膳,就做一道海參菜讓表哥吃。
見自家爺,被虞表姑娘克得死死的,連一向厭惡的海參都往里吃,一旁的長安又是驚瞪了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驚著驚著,突然就淡定了。
爺與表姑娘一起,便是再離譜的事,他以后也不覺得奇怪了。
吃完飯,虞窈回到書房練字,葉先生送的竹管筆,用了沒幾天,便因表哥送來了七紫三羊的玉管筆束之高閣。
玉管溫澤細潤,用了好些年頭,筆鋒稍了一些,初用頭兩天,卻是十分不習慣,是表哥握著的手,帶著一筆一畫寫下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習慣之后,便覺得七紫三羊的筆,寫出來的字綿里含鋒,委婉而勁蘊,確實更適合。
虞窈抿輕笑,擱了筆,轉頭就見表哥挽著寬袖,了一截兒削瘦,卻不細瘦的腕子,卻見他腕骨靈運,骨力達練,筆下墨氣鮮潤,濃淡相宜。
虞窈還是第一次瞧見表哥作畫,眼睛直放,連忙湊過去瞧。
當看清表哥畫了什麼時,虞窈玉白的小臉紅了一片,連忙手捂著臉,卻是不敢見人了。
周令懷輕描淡染間,一幅《竹蘭圖》躍然紙上,他擱下筆,轉頭看向了捂著臉不敢瞧他的虞窈:“表妹覺得這幅畫如何?”
虞窈捂著小臉兒,點頭如蒜搗:“表、表哥畫藝高超,自然是極好的。”
方才只是瞧了兩眼,便覺得丹青妙筆,墨竹清疏,而墨蘭秀潤,以疏曠之筆,畫出凝寒幽深的景致。
周令懷輕笑一聲:“表妹不仔細再瞧瞧?”
以為他瞧不出來,這丫頭方才是故意裝作不知道他不食海參,變著法子作著戲來狹促他呢。
虞窈都無地自容了,連忙擺頭:“不、不了,表哥用墨如神……”
表哥是在變著法子提醒,之前答應送的扇面還沒送呢。
哪還敢多瞧!
虞窈沮喪著小臉兒,是學會了雙面繡,之前又得了祖母與柳嬤嬤吹捧,便是有些不好意思,也難免有些得意,與許嬤嬤學雙面繡也得勁,可練了沒幾天,這勁頭下去了,就對紅不大上心了。
初一天兩天,許嬤嬤還會提醒。
久而久之,許嬤嬤也不大著練紅了。
要不是讓表哥提醒了,險些忘記了,不久之前,用扇面與表哥換了那幅草書。
如今,那幅草書正掛在書房的墻上。
扇面卻讓拋之腦后了。
“小騙子!”瞧著得直捂臉的模樣,周令懷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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