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窈笑彎了兒:“好!”
本來不太想學的琴藝,卻是因為表哥要送親手斫制的琴,變得期待。
雖然還不知道,這把琴要什麼時候才能做好,但想到有朝一日,能彈表哥斫制的琴,就覺得十分高興呢。
兩人一起去了書房。
恰在這時,樹頂至的一截桐終于斬斷,長安怕壞了要給表姑娘斫琴的桐木,一早就拿了一繩子系好,將桐木從樹上吊下來。
虞窈一回到書房,就取了之前從庫里尋的名琴“稀聲”,興沖沖地問:“表哥,你瞧這把稀聲,適不適合我學琴?”
周令懷會斫琴,自然也聽過“稀聲”的大名。
嶠山有木,名猗桑,煎椹以為,以冰蠶為弦,瑩如貫珠瑟瑟,有天然之妙,其音,如寒冰乍破,霜雪覆落,甚清,至冽。
琴自然是好琴,可瞧著小姑娘抱“稀聲”懷,他表微頓:“你初學琴藝,卻是用不上這樣的傳世名琴,我屋里有一把自己用的琴,你且先用著。”
表哥用過的琴,想要,虞窈眼睛一亮:“也是表哥親手斫制的嗎?”
周令懷表微,眼中了一晦暗,搖搖頭:“那倒不是。”
他九歲學了斫琴,為了練習技藝,倒是斫制了不琴胎,卻有斫制完的,唯二的兩把琴,一把贈于母親,一把贈于大姐,可都隨著那一場大火化為了劫灰。
他自己用的琴,是一把漆雕琴,是父親常年累月一層加一層,一日不曾間斷的涂漆,花了三年時間,才制了漆雕琴胎。
琴胎初,父親尋了奇,此微細,其淡金,瑩似金玉,請了一位斫琴大師,最終琴。
琴音如切金斷玉,了鏗鏘之勢,他收到琴后,就取名:“斷玉。”
而這把琴,也毀在那場大火里。
周令懷握了扶手,手背上青筋畢現:“琴是一友人舊,他離世之后,轉贈于我,雖不是什麼名琴,卻也是一把難得的好琴。”
至于琴的主人,他眸微深!
表哥極提及從前在幽州的事,虞窈有些好奇,原是想問表哥,這位友人是誰?
可一見表哥面上晦,想到表哥這位友人已經離世,就轉了話:“那表哥將琴借于我用,合適嗎?”
周令懷點頭:“沒有更適合了。”
他喚來了長安,讓他去青蕖院拿琴過來。
長安目微,一時有些遲疑不定,但見爺面不,也不敢耽擱,不消片刻就抱著琴盒過來。
周令親手打開琴盒:“表妹,且看。”
此琴黑中揚紅,蠶為弦,背面龍池上方刻行書“如令”,下方則刻著“千巖嶺,日當懷,風吹音更颯,遂斫之。”,左側刻“元十八年制”。
看完后,虞窈就問:“這把琴如令?表哥的友人,于建元十八年,游覽至千巖嶺,聽風吹梧葉,其聲颯颯,便斬了嶺上的桐木,斫了這把琴?”
周令懷頷首,目在及“嶺”之一字時,眼神微頓,之后又掠過“日當懷”三字:“嗯,我這個友人,是世間有的天人,三歲能誦,五歲能書,七歲能文,我的斫制技藝,便是同他學的。”
他年自負,目空一切,有能讓他看得上眼的,這人便是其一。
表哥應是極看重這位友人,虞窈有些惋惜:“可真是天妒英才。”說完,就蹲在表哥面前,握著表哥的手:“表哥別難過,我以后一定會長長久久地陪著你。”
周令懷瞧著小姑娘荑似玉,已見纖妙,心中:“好!”
虞窈聲音歡快:“表哥,快教我學琴。”
虞窈每日與表哥學小時個時辰(半小時)的琴,表哥給講了琴的構造,又講了角、徵、宮、商、羽五音,表哥講得隨,也不拘怎麼學,虞窈學起來也是毫無力。
學了幾日,虞窈已經能學指法了,正在屋里頭背琴譜。
虞霜白捂著臉,一陣風似的沖進了屋里,春曉與珍珠跟在后頭,卻站在門口手足無措,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虞窈趕忙擱下了琴譜,站起來快步走到虞霜白面前:“你這是怎麼了?誰給你氣了?”
虞霜白撲到虞窈上,“哇啊”就大哭起來,子也哭得一抖一抖的,唬得虞窈也是嚇了一跳。
許嬤嬤目輕閃,悄悄退出了房間,就去了小廚房,吩咐廚娘多做幾樣致又稀罕的點心。
虞霜白哭得厲害。
虞窈卻是一頭霧水,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勸,索不勸了,由著自己哭。
虞霜白自個哭了大半天,卻是越哭越沒意思,心里是委屈又難,就氣呼呼地說:“你就這樣看著我哭?不知道勸一勸我,哄一哄我,就由著我哭?虧得我一直將你當最好的姐妹,你卻一點也不關心我,你是不是不拿我當姐妹了?”
虞窈被說得一愣一愣地,還沒來得及開口……
虞霜白卻是越說越生氣:“自從你病好了之后,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都不大找我玩了,每回都是我找上門來尋你,你才搭理我,每回你一起玩,你總是推三阻四,不是要學紅,就是要學藥理、茶藝。”
聽著這話,虞窈好幾次都張了,可虞霜白正在氣頭上,連珠帶炮地往外說,幾次也沒上話。
“……滿府都知道,你虞大小姐正跟著宮里頭的嬤嬤學規矩,學東西,半大點,管起家來也是似模似樣,連葉先生都喜歡你,倒顯得我不學無,不知上進,連我娘,這段時間也待我越發嚴厲,還時常拿我與……”
虞窈約猜到了一些苗頭,心里頭一慌,有些話一旦說出了口,便是覆水難收,連姐妹份也要傷了,就連忙打斷了的話——
“你混說什麼呢,我幾時不拿你當姐妹了,你倒是說說,我跟著嬤嬤學東西,是沒空與你一道玩兒,可哪回做了新鮮兒,沒給你送?許嬤嬤哪回做了新鮮吃食,我沒記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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