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便見息和公主興沖沖的沖進了寰宮, 上前便一臉興道︰“嫂嫂, 明日乞巧節, 咱們可以出宮去玩了!”
彼時顧沅還在用早膳, 聽了這話不由一愣,息和為公主, 準許出宮半晌這都很是難得了,而可是堂堂皇後, 若出宮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見顧沅這副不敢相信的表, 息和公主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 這一笑愈發顯得人比花,“息和同母後講, 說皇兄昨晚去了鐘才人那里,嫂嫂因此一直郁郁寡歡, 息和見嫂嫂神不濟, 便想著陪嫂嫂出宮走走,去散散心。”
“……”
拿他當借口,顧沅忽然覺得好無辜。
息和公主見顧沅那一副早已了然的神,趕忙陪著笑臉, 央求道︰“好嫂嫂, 咱們就出去這一次,息和都很久沒有出過宮了,如今難得母後答應的這麼暢快,嫂嫂就陪著息和去一次吧!這宮里的日子這麼無趣, 難道嫂嫂就不想出去走走嗎?”
顧沅又如何不想,當然想出去,宮外的日子多自在多逍遙,也想隨心所,無所顧忌,可不能。
如今貴為皇後,是後宮之主,理當既賢淑又端莊,這不僅是做給朝中大臣看,更是做個整個天下看,怎麼能做出隨意出宮這般不得的事呢!
顧沅神有些為難道︰“息和你也知道,在其位就要謀其職,後宮規矩甚多,我既為皇後,就要做表率,不能有毫的松懈。”
息和公主瞥了顧沅一眼,見要拒絕,趕忙故作憾的說道︰“哎呀,那真是可惜了,聽聞明日還有拜魁星、吃巧果和其他好多有趣的事兒,嫂嫂都不能見到了……”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時不時的瞄著顧沅。
顧沅︰穩住。
“還有天下第一名廚的乞巧宴,嫂嫂也吃不到了……”
顧沅咽了咽口水。
“還有好多的放荷花燈,祈福許願的環節,嫂嫂也做不了了……”
“……”
顧沅被勾的心,最喜歡放荷花燈,這丫頭就知道撿的肋來說。
憋了一瞬終是在也憋不住了,可自己方才又拒絕了,故而便一本正經道︰“當然了,作為表率也不需要時時刻刻都作為表率嘛,難得息和興致這麼高,嫂嫂便陪你去好了。”
息和公主︰“……”
做通了顧沅的思想工作,出了寰宮後,息和公主又馬不停蹄去了昭殿。
息和公主進去時,宋衍還在案幾旁批閱著奏疏。
息和公主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宋衍的側,眼底帶著盈盈笑意,“皇兄……皇兄明日可有什麼安排沒有?”
宋衍頭都未抬,恍若沒聽到息和公主這話似的。
息和公主也不惱,又說道︰“明日就是乞巧節了,我求了母後,明日準我和嫂嫂出宮去玩,皇兄也一同去吧!”
宋衍握筆的手不由一頓,沉聲道︰“朕這里還有很多要事要理。”
息和公主有些忍不住了,“皇兄!嫂嫂那麼好,你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過了這兒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宋衍抿了抿角,繼續一言不發。
見宋衍如此不惱不怒又十分無所謂的態度,息和公主忽然有點惱了,聲音也不由得加大了幾分,“母後當初那麼在意父皇,可就是因為父皇傷了母後的心,到後來母後才轉了子。皇兄若是還如此不顧及嫂嫂,皇兄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
一番話說完,也不顧宋衍是否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息和公主就已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侍奉在側的林盛公公,見到宋衍又是沉默著什麼都不說的樣子,不由在心底嘆了口氣,若是以前他還很了解他這個主子的子,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他也有點不清了。
七月初七,一大早,顧沅和息和公主兩人便換上了一輕便的裳,為了方便行事,省去很多麻煩,兩人還特意扮作了男子的模樣。
若帶過多的人反而也是麻煩,所以春桃便留在了宮里,兩人只帶了幾個侍衛,裝扮小廝的模樣,跟在們後。
整日穿著一華服,頭戴一堆的珍寶首飾,如今終于可以全部褪下,沒有了份的桎梏,顧沅只覺得心里似乎都輕快了不,馬車上,一直掀著簾幕,看到街頭那一個個悉的鋪子,和怡然自得的百姓,的眼底不由漾出了幾分笑意,那一雙桃花眼眸愈發顯得璀璨人,恍若一江春水上飄著朵朵桃花,自在又愜意的在水中搖,沒有任何外力的干擾。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見到好吃的便吃,見到好玩的便買,才不到半日功夫,兩人就逛完了半個東市。
若說最熱鬧的還是當屬那傍晚時分,華燈初上,一派燈火通明,小攤販的吆喝聲不斷,整個東市都宛如一個不夜城。
醉香居是長安城最有名的一座酒樓,里面大廚的手藝毫不比宮中的廚差,名氣如此高,自然也是很難得才能吃到里面的菜。
可今日就不同了,因今日是乞巧節,醉香居特意在門前擺了長長的桌子來宴請城中百姓。
這當中的吃食十分致,最關鍵的是還不收銀子。故而每到傍晚時分時,這醉香居所在的一整條街都全部是人。
息和公主從小到大都鮮出宮,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熱鬧的場面,當下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上顧沅就往里。
顧沅當然也想吃到乞巧宴,可這麼多人也不是辦法,向四周瞧了瞧,這一瞧倒正好對上了一雙兇狠狠的目,正在盯著自己看,袖中似乎還有著閃著銀帶著鋒芒的匕首。
那目似乎沒有想到顧沅會朝他看來,他們之間還隔著三五人的距離,趁著那人發怔的功夫,顧沅二話沒說就帶著息和跑了。
真是太嚇人了,就出來這麼一天,都能踫上仇家,而且看樣子似乎還不止一人!
跑了好幾條街,兩人跑的氣吁吁,步子也越來越慢,眼見那幾人就要追上來,顧沅都開始尋著要找什麼東西來防了,卻見穆白和陸修兩人好似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了們前。
顧沅也顧不得解釋,忙拉著息和躲在了兩人後,穆白和陸修的功夫可是見識過的,如今見自己已經安全,才不由得注意起息和來,卻見息和早已嚇得臉煞白,生慣養的公主哪曾見過這般場面,不由將息和攬在了懷中,好生安著。
那幾人見到顧沅還不死心準備發起進攻,可幾個招式下來,卻不敵穆白和陸修,為了保命,只得惡狠狠的盯著顧沅瞧了一眼後,急忙閃離開了。
趁此功夫,兩個姑娘的氣息早已勻,又見沒有了生命安危,這才慢慢恢復了尋常神。
看著兩個如此貴的人兒如此唐突的出現在大街上,穆白有些意外,他想來問上一問,可礙于份,他只得對顧沅和息和公主行了一禮。
顧沅看著穆白忙說道︰“穆……今日我和息和不過是出宮來玩一玩,不想就踫到了仇家,多謝兩位統領出手相救。”
息和公主一見救自己的正是陸修,面上不又帶出了幾分怯來,“多謝兩位統領出手相救。”
幾人客套了一番,最後,穆白和陸修因擔心兩個貴人的安危,便只得跟在兩人後做起了臨時護衛。
許久未曾離穆白這般近,顧沅一時有很多話想和他說上一說,奈何有息和在一旁,只得把話憋了回去。
經過方才一事,顧沅也不由得了幾分興致,本打算就這麼回去,可正巧在路邊看到了各式各樣的荷花燈,不由徑自走了過去。
穆白隨其後,陸修本也冷著臉想跟過去,卻被息和公主住了。
顧沅看著這些荷花燈不由一怔,還是陸修在一旁喚,才回過了神,再抬頭的時候,將一盞荷花燈遞給了穆白,眼中已帶上了濃濃的笑意,在這昏黃的燭火映襯下,顯得愈發醉人,“穆白兄弟,這個給你。 ”
說罷,又擔心穆白沒有玩過這些小玩意,便湊前了幾分指著穆白手中的荷花燈說道︰“一會兒你就點亮這里,等把放水中的時候就可以許願了,雖然不靈,但是你可以把煩惱說給它聽,等它飄走了,你的煩惱就沒了。”
見穆白不語,還以為他不信,頓了頓又說解釋道︰“也不會沒有,但是會輕松很多的。”
笑得毫不設防又無所顧忌,完全沒有上次在宮中見到時的那般拘束,穆白看著良久邊才綻出一笑意,“好。”
見穆白應聲,顧沅不由又對他笑了笑,又選了幾盞燈後,才朝著息和和陸修的方向走去。
幾人並肩朝不遠的湖畔而行。
不遠的燈火下。
林盛見宋衍久久未,不由在一旁提醒道︰“陛下,是否要老奴住娘娘?”
今日的宋衍穿著一墨長衫,此時正站在燭火的暗,黑的發,黑的眉眼,險些讓他同這黑夜融為一。
他收回了目,冷然道;“不必了,回宮吧!”
這個晚上,他又做了一個綿長的夢。
夢中種種似乎都是真的,似乎又都是假的,夢中的人似乎是他,似乎又不是他。
是在昭殿,仿佛和如今的寢殿一般無二。
他還在批閱著奏疏,卻見顧沅走了進來,一進門便不顧形象的挨著坐在了他的側,將頭枕在他的胳膊上,歪著頭嬉笑道︰“阿衍不來找我,我只好來找阿衍了,我很好打發的,你忙你的,就讓我陪在你邊就好。”
他看著這般賴皮的顧沅不由輕咳了一聲,在一旁提醒道︰“知道了,快去睡吧!”這麼多宮人在,他們可是皇上和皇後,要隨時注意份才是。
顧沅不舍的離開了他的胳膊,然而卻還不肯起,反而用手支著頭,拄在桌幾上,滿眼蘊著笑意在看著他。
有顧沅在旁,可想而知效率會有多低下,最後還是他把抱上了床榻,才老實。
是在河邊,仿佛是同樣的夜晚。
滿含雀躍的拉著他的手,“阿衍,快一點,再晚就要錯過時辰了。”
被拉著手跑,他有些無奈,還好夜已暗,否則一朝皇帝和中宮皇後兩人在宮里跑,什麼統!
興沖沖的從懷中拿出一盞盞荷花燈,將那花燈放在了他的手中,“這個荷花燈雖然許願不靈,但是阿衍可以將煩惱說給它聽,等它飄走了,阿衍的煩惱就沒有了。”
聽了這話,他不由笑了,慨于的想法過于天真。
見他不說話,又補了句,“你看我對你多好,我知道你煩惱比較多,特意給你帶了好多個,你看我的手都在給你做荷花燈時,被扎破了。”
他聞此話,不由有些焦急的拉過的手,“給我看看。”
卻見笑得十分開懷,立即回了手,“我騙你的。”
天上繁星明,但比星星更亮的,是的眼楮。
……
恍然夢醒,他竟一時有些分不清,如此種種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原來,也曾對他笑的這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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