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喝完一碗苦藥,用帕子了,靠坐在床頭凝視著紅梅的白玉瓷瓶出神。
明明已經死了,怎麼睜開眼竟回到了宣嘉十五年臘月十四。
記得,臘月十五二妹妹白錦繡出閣,忠勇侯府世子來迎親早到了半個時辰。鎮國公府十七子盡數去了南疆戰場,長輩提前安排攔門的表親不湊在后院偏僻斗蛐蛐賭錢,無人攔門,導致白錦繡提前一個時辰出門。
就是這提前一個時辰,迎親隊伍遇到了劫殺梁王的人,白錦繡聽說梁王遇刺出手護住梁王,自己卻命喪刀口。
想到梁王……
白卿言閉眼,用力攥下的床單,氣息不穩。
腦海里全都是死前,梁王淡漠戲謔的目,凌厲到讓人心驚的五。
他蹲跪在渾是虛弱的連頭都抬不起來白卿言面前,說了很多。
說他如何聯手祖父軍中副將劉煥章坑殺了白家所有男兒,說他如何用白卿言贈予他兵書上祖父的筆跡,偽造了坐實白家通敵叛國的書信,又如何把白家一門孤上死路……
上輩子竟蠢得相信梁王對義無雙,相信他登上高位的原因是為了替白家翻案,甘為他牛馬隨他出征為他掙下不世軍功,全他戰神的名聲,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可他害死了祖父父親和的兄弟不說,連的妹妹們都沒有放過,想起七個妹妹經梁王之手無一善終的下場,白卿言氣涌上心口,胃里翻江倒海般絞痛,恨不能活撕了梁王那個薄寡義的畜牲。
“大姑娘……”大丫頭春桃輕輕喚了白卿言一聲,捧著攢盒低聲道,“洪先生開的藥好是好,就是太苦了些!大姑娘吃顆餞兒給里換換味兒。”
白卿言撿了顆姜話梅含進發苦的口中,定定看著給背后加了個枕的春桃,春桃是母親董氏媽的兒,自小跟在邊當差,忠心不二。
“二姑娘,這雪大路的,您怎麼過來了?”
院傳來灑掃婆子小心翼翼討好的聲音。
暖閣里,正要彎腰攏碳火的春妍擱下手中火鉗子,挑了簾出去行禮,語氣不善:“二姑娘。”
白家二姑娘白錦繡踏上臺階,解開披風,輕聲問給行禮的春妍:“長姐可好些了?”
“托二姑娘的福,大姑娘好著呢!二姑娘明日要嫁去忠勇侯府了,海一般的事等著二姑娘,二姑娘不趕準備著,何苦大雪天兒的往我們清輝院跑。”
春妍心里不痛快,話里夾槍帶棒的。
原本和忠勇侯世子訂了親的明明是們家大姑娘,就因為大姑娘十六歲那年隨國公爺上戰場了傷落下病子嗣艱難,這和忠勇侯世子定親的就了二姑娘,春妍心里怎能服氣?
春桃聞聲朝隔扇外看了眼,替白卿言攏了攏錦被,問:“大姑娘,二姑娘來看您了,您見嗎?”
一下握拳頭,想起前世梁王說,他之所以留一命,是因為白錦繡出閣當天替梁王擋了一刀,白錦繡臨死前哀求梁王此生好好護著白卿言,不要負。
心頭酸,沙啞著聲音吩咐:“你去迎迎二姑娘。”
春桃應聲從主屋里出來,雙手疊規規矩矩行禮喚了二姑娘,才道:“大姑娘剛喝了藥,氣已經好多了,特讓我來迎迎二姑娘,二姑娘快請!”
春桃親自給二姑娘白錦繡打簾。
白錦繡進屋暖氣迎面撲來,怕過了寒氣給白卿言,站在進門的火盆前烤了烤,這才繞過屏風朝間走來:“長姐……”
再見白錦繡清麗秀凈的面容,恥、愧疚的緒在心洶涌翻騰,是當初對梁王的當斷不斷讓白錦繡以為鐘梁王,拼死護下這個死白家滿門的惡鬼畜牲,愧對白錦繡愧對白家。
春桃讓丫頭給白錦繡端來杌子放在床邊,不等白錦繡坐下,里發苦的白卿言紅著眼對白錦繡招手:“錦繡……你過來!”
白錦繡拎著襖擺,在白卿言床沿坐下,只覺白卿言整個人如老者般暮氣沉沉,滿目擔憂握住白卿言的手:“長姐,是不是因為明日……”
不等白錦繡說完,便搖頭,哽咽道:“錦繡,長姐希你能答應長姐,以后不論遇到何種況,都必須護好你自己,知道嗎?”
“長姐?”白錦繡不著頭腦。
“你答應長姐!”用力握白錦繡的手。
白錦繡見白卿言氣息不穩,忙不迭點頭:“錦繡知道了長姐!”
明日白錦繡出閣瑣事繁多,只在白卿言這里略坐了坐,便起回去。
送走白錦繡,白卿言遣了所有丫鬟,躺在床上,前前后后將梁王和白家的事想了個遍,只覺如一場大夢通生寒。
從二妹白錦繡的死開始,白家就逐漸被推深淵。
老天有眼讓重回二妹出閣前一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白錦繡和白家如前世那般。
明日白錦繡出閣,得有萬全的準備,萬一那些不的表兄斗蛐蛐,也得有人能頂上。
還有梁王長安街遇刺的事,上一世結案時說是南燕細作行刺。
可如今細細想來,梁王一個名聲在外懦弱無能的王爺,有什麼值得歷盡艱辛混進大都城的南燕細作來刺殺?
再者,得派靠得住的人去一趟南疆,倘若能有機會救下祖父父親他們最好,如果沒有……也要先一步掌握證據,不能給梁王陷害白氏一族的機會。
白家兒郎恐怕盡損于南疆的事不能瞞著祖母,得提前以緩和的方式讓祖母心里有個準備。
這樣……等前方戰報傳回大都城時,祖母才不會不住打擊撒手而去。
只要白家還有祖母這位陛下的親姑母在,就不至于和上一世一樣太過被。
白卿言還虛,又思慮過甚,一陣倦意襲來半夢半醒,迷迷糊糊夢到了祖父、父親,還有的十七位兄弟。
夢到祖母彌留之際拉著和母親的手淚流滿面,說自己無用……竟在白家最為艱難之際撐不住要先去找祖父了!把護著白家孀的責任給母親董氏和白卿言,們不要負了的囑托。
“祖母!”驚呼一聲,猛地坐起,口起伏劇烈。
見自己還在清輝院的床上,幾乎要撞出膛的心跳才逐漸平復。雪白的中被冷汗沁,淚水也沾沁了繡花枕。
閉了閉眼,想到剛才夢里的景不敢再耽擱……該布置安排的得盡快安排下去。
強撐著打起神來,掀開錦被沙啞著嗓音喚道:“春桃……”
“大郎,該吃藥了。”武植醒來,突然發現眼前多了一個騷媚的人兒,端著湯藥!這碗藥,他要不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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