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其他的我都明白，遭遇過背叛，且對方還是孕婦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暮霖好奇的問道。

　“此人最開始的以尸殺人為主，且對象都是孕婦，死者上創口集，臟被攪爛，若是殺人，一刀斃命即可，為何要尸？”

　曲蓁問完，眼神明亮，答道：“因為他在泄憤！雙方既無仇怨，又無利益牽扯，一樁命案如此做還能有其他解釋，但他每次都挑孕婦下手，你就不覺得奇怪？”

　眾人恍然大悟，手抱拳一禮，“姑娘的話，屬下都記下了，定把那兇手囫圇個兒的帶回來。”

　說罷，手影微，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王爺……”

　曲蓁見汝南王僵的站在原地，盯著地板發呆，那向來拔堅毅的影略顯得有些佝僂和蒼老，短短數日，兩鬢多出了不白發，輕喚了聲。

　汝南王回過神來，就見所有人都擔憂的看著他，強笑道：“兇手終于抓到了，這是好事，你們都這麼看著本王做什麼？”

　就算把香側妃千刀萬剮又能如何？他的云兒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四肢冰涼，打從云兒慘死那日，他就吊著一口氣苦撐著，生怕稍稍松懈，他們夫妻的天就塌了！

　如今真兇落網，這口氣卻像是瞬間被了個干凈，讓他再也撐不住了，只剩下滿心的蒼涼和痛苦。

　“王爺，您做的夠多了，郡主九泉有知，定當以您為傲。”

　曲蓁輕聲寬道，喪之痛，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平的，他需要時間。

　只是不想南王沉浸在自責中，活著的人，還是要過日子的。

　“不，還不夠！”

　汝南王虎目微紅，就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強撐著的緒忽然就崩塌了，轉背對著眾人，淚如雨下。

　“我不是個好父親，要不是我執意將嫁平侯府，我的云兒也不會慘死，當時懷著孩子被人追殺，墜落懸崖之際，該有多痛多恨，有多絕，是我沒有保護好……”

　“在郡主心里，一直都以您為傲。”

　曲蓁輕聲道，看著汝南王，總會時不時的想起爹爹。

　汝南王虎軀一震，良久后，沉聲道“多謝。”

　他轉，看向容瑾笙，“稍后還請宸王通融下，準許清風園接云兒的棺木離開。”

　“離開？郡主的尸若沒有冰窖鎮著，恐怕……”

　曲蓁有些擔心的看著汝南王，若是讓他們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尸爛了臭了，豈不是傷口撒鹽？

　“對，離開！”

　汝南王負手看向天邊，目凜然，“我武家的兒，生有來，死有歸，此生不安家墓，本王要將的尸骨送回祖地安葬。”

　眾人一陣默然，郡主之死，算是徹底的斷了汝南王和平侯府的糾纏。

　“什麼時候離開？”

　容瑾笙像是早就猜到了如今的場面，并不訝然，問道。

　“今晚就走，邊關傳來消息，大離又在集結兵馬，有攻關之勢。”

　汝南王答。

　容瑾笙點頭，“那就祝南王一路平安。”

　“好。”

　汝南王簡潔利落的甩下一個字，轉就要走，沒走兩步，突然頓住，看向曲蓁，威嚴沉肅的面上出個笑容：“姑娘去了汴京后，閑來無事的話，不妨去我府中走走。”

　汝南王是當今陛下邊的紅人，就連太子都眼的哄著敬著，不敢得罪更遑論旁人。

　能和汝南王府搭上話，再有人想，也得三思而后行。

　汝南王這是想護著！

　“那到時候，就叨擾王爺和王妃了。”

　曲蓁也沒有拒絕，客氣的應下了。

　汝南王再沒有說什麼，轉離開，沒多久，容瑾笙和曲蓁也回了景園。

　偌大的平侯府，只剩下安懷慶抱著雙膝，癡癡呆呆的坐在廊下，著老夫人離開的方向，又哭又笑，似是瘋了……

　晚間，清風帶人來接走了安平郡主的棺木，臨走時還給了暮霖一個細保存著的玉盒。

　“主子，就是這個，清風說是‘南王’讓轉送給您的，算是答謝。”

　容瑾笙和曲蓁正在用膳，聞言，擱下筷子，接過打開，一濃郁的藥香飄了出來……

　“枯雪草？”

　曲蓁不經意的瞥了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只見那草泛紅，枝葉卻如同冰雕雪塑般凈，堪稱奇景。

　“你喜歡？”容瑾笙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輕笑著問道。

　他此時已經卸了面，出那張驚世絕的容，眸狹長，瀲滟流，微微的側首凝眸看，薄含笑，瞬間萬失。

　只是曲蓁的注意力被枯雪草吸引，沒留意到這風華萬千的一抹輕笑，很是認真的答道：“武者惜兵，醫者藥，這是人之常。”

　容瑾笙笑而不語，看來，他知道送什麼東西才最合心意了。

　暮霖站在一旁，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主子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哪怕是在陛下面前，都戴著面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在曲姑娘面前毫不遮掩？

　這是不是意味著，主子已經擇定了曲姑娘為未來宸王府的主母？

　他滿腦子都在想著，冷不丁的聽到曲蓁這話，下意思的問道：“姑娘作為醫者，喜歡藥草，那作為仵作呢？”

　仵作在大盛是賤役，起碼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可他在經歷過這麼多事后，逐漸改變了看法。

　仵作之能，往小了說可以斷生死，明冤，往大了說，可以左右朝堂局勢，天下。

　今日是安平郡主，那明日呢？

　他們在遇到曲姑娘之前，覺得世間沒有子能配得上他們家王爺，可見到之后，卻總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曲姑娘和王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作為仵作的話……”曲蓁含笑看向暮霖，也起了幾分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經道：“我喜歡研究尸骨，最好有男有，有老有，最好還有像暮統領這樣的習武之人，想必骨架異于常人，我……”

　上下打量著暮霖。

　暮霖頭皮一，只覺得目所到之，涼的滲人，瞬間上的汗都豎起來了。

　他眼神古怪，連忙打斷，“主子，屬下想起還有些事沒理，就先退下了。”

　說罷，不等容瑾笙應聲，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