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地,浮雲如積雲端,一眼去,茫茫北國如同月中寒宮。
而此時的大興城在一夜紛揚大雪之後,卻是天大開,日照如水,照得鋪滿積雪的地上一片晶瑩剔。
還未鳴,城中百姓便早早地起來將道上的雪一一清掃,好開門做生意。各地來往的商客穿梭于鬧市,將從極遠之地運來的綢、瑪瑙、珍珠……等各種奇珍異寶一一買賣易。
福來客棧的大門也早早地開了,小二將門口的燈籠拿下,掌櫃走出來在他耳邊低聲道︰“先別忙活這些了,趕讓你家娘子去錦莊買幾件上好的服。”
小二納悶︰“掌櫃,買啥樣的?”
掌櫃吩咐︰“當然是夫人穿的,公子吩咐了,夫人喜歡素的。”
“啊?夫人找到了?什麼時候的事?”小二詫異,看見掌櫃警告的眼神,立馬閉,一溜煙奔到後院去了。
上房里,醍醐香裊裊,不同于一般醍醐的香味,這種醍醐從西域千里迢迢而來,氣味極淡,有養心安神的藥效。
蕭重月早已醒來,他側躺著,右手支撐著頭顱,靜靜地凝視著還在沉沉而睡的。
清麗的臉陷進的錦被之中,發垂落在臉頰兩邊,漆黑如墨,更襯得面容白皙如玉,如凝脂。額間那朵耀眼鮮艷的蓮印似是閃著微微的金,在的臉頰之上泛起一層薄薄的暈。
蕭重月過手去,向額間那朵蓮印,心思重重,惶惶不安。
這般驚人奪目的容不似滄瀾大陸的凡俗之人,倘若他不將赤煉城一手掌控,恐怕永遠都不會屬于他。
覺手指下的那人微微蹙起了眉,那雙眸緩緩睜開了眼,東惜若睡眼惺忪地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俊,神志還未完全清醒。
“醒了?昨晚睡得可好?”蕭重月淡淡微笑。
聽到他溫言耳語,東惜若驀然間清醒,驚得立刻想掙扎著起,卻被一只手輕輕按住。
“天剛亮不久,鬧市還未全開,我們先躺著說會兒話吧。”蕭重月角掛著一笑,見似乎想說什麼,手指立刻覆住的,“我有話同你說。”
想起昨夜他們兩人瘋狂而激烈的熱吻,如今兩人又同躺一張床上,東惜若有些不大自在,忽然間就面紅耳赤,微微低下了眼眸。
蕭重月也同想到了一,面也有些不自然,卻是將輕輕攬懷中,微微嘆息了一聲。
“惜若,你不見的這幾日,我想了許多,神醫也同我說了些。那日的確是我的不對,我以為只要敞開心懷對你,便能得到你的信任。所以我從來不曾想過將我的所有過往向你坦白。”
蕭重月聲音又低又瑟,流出了幾分惆悵而苦痛的意味,神漸漸恍惚,眼楮出神地看著背後的紗帳。
“還記得我送你的那塊玉佩麼?”
東惜若點頭︰“記得,我一直隨帶在上。”那塊玉佩晶瑩剔,玉佩中間細致雕著一個“宇”字,一般皇宮貴冑或者達貴人都會有一塊象征份的玉佩,難道那“宇”對于他來說有什麼特別意義?
“你應該猜到了那玉佩上的字是何意了吧?”如此時所猜想,蕭重月接上話,“可能滄瀾大陸上沒有多人能記得當年那件事了,宮闈事,皇家面……知道那件事的人,基本都死絕了。”
宮闈、皇家……難道他是?!!
東惜若猛然抬起頭來,不由想起母後曾提及過十三年前北國瑤皇後被決,北國上下幾乎所有朝臣都被牽連,一夜之間那些被牽扯的朝臣和宮太監全部被斬殺。
可是,卻無人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思及此,下意識口輕呼出聲︰“北蕭宇,你是北國皇長子北蕭宇?!”
蕭重月微微一怔,接著慘淡地笑了一笑︰“是,如你所說,我便是那個被自己生父追殺的皇長子,北蕭宇。當年我外公瑤家盛極一時,我母後瑤非常得北先帝恩寵,只可惜,我母後心單純,以為帝王有,從此長相廝守,不料卻得了個悲慘的下場。”
他似是陷了一片回憶之中,語中蕭瑟,神難名︰“瑤氏被滅九族,母後被北先帝下旨充軍,從一介母儀天下的尊貴之後淪落為軍,我母後萬念俱灰,送軍途中咬舌自盡,被那些監守的士兵拋尸荒野。我那時才七歲,被外公送出宮,外公被北先帝派來的殺手殺害,而我亡命天涯,自此淪落街頭乞討為生。”
東惜若聽得一時駭然無語,某種難名的痛苦悲忽然就涌上心頭,緩緩懷抱住他,輕輕著男子的後背,仿佛這樣便能安他激憤悲絕的心。
“後來我遇到你的母後惠錦余,才得知是我母後的至好友,得知母後出事,出宮尋我母後,當時找到被拋尸的母後,已經奄奄一息,臨終前拜托惠皇後一定要找到我。那時候,我從你母後口中得知,母後和瑤氏一族被滅,罪魁禍首是赤煉城。只是因為當年惠皇後叛離赤煉城,我母後救了一命,且知道赤煉城太多的,赤煉城給父皇下了令,一定要將母後決。”
東惜若聞言不由震驚,原來瑤皇後的死竟和母後有關?!那豈不是……
蕭重月猜到了心中所想,語氣平靜地安︰“我沒有怪你母後,就算當年沒有這件事,我母後及瑤氏一族也長久不了。”
“北先帝對瑤氏一族早有鏟除之心,只是苦于沒有機會。這一次得赤煉城令,他便覷得時機,以母後後宮,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將瑤氏一族及所牽連的員全部斬殺。我只是想不到,他居然如此狠心絕,連親生骨都下得了手,我居然還將他視作慈父。”
“後來惠皇後將我送到一深山林,拜了一名士高人為師,我師父教我治國之道,教予我畢生武學,後來師父不知為何忽然消失,只留了一份書信給我,我便出山報仇。”他冷冷嘆息,眸中有了一莫測的殺機,“我第一個殺的便是北先帝,然後是那些暗中彈劾瑤氏一族的朝臣和妃子,一個都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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