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坐在上頭,柳月就坐在老夫人邊,給老夫人看新繡的緞子。
兩日后就要宮了,因為是送給皇后娘娘的,所以趕著宮前,這緞子就要給老夫人看看,讓老夫人品鑒品鑒,看看哪里需要改的。
老夫人雖然不喜歡柳月不會琴棋書畫,只會繡東西,但還是仔細的為檢查,唯恐到時候令皇后不滿意。
看到柳蔚進來,老夫人只抬了抬眼皮,柳月則起對柳蔚福了個,規矩的喊了聲:“大姐姐。”
柳蔚對點點頭,對老夫人也行了禮。
老夫人手里端詳著那萬朝凰紋樣的緞子,問柳蔚:“你的字繡了多了?”
繡幾個字,花不了多功夫,練的人,兩天也就夠了,不練的人,也頂多三天,要是專業的繡娘,或者柳月這種一天不繡花就不舒服的人,那一天就能繡好。
柳蔚繡了一天,不求繡好,但至要繡一半。
聽老夫人問,柳蔚就從袖袋中,拿出閱兒繡的錦帕,癱在手里,說:“孫手笨,一共十八個字,才繡到第九個。”
“拿過來我看看。”
柳蔚拿過去,送到老夫人手邊。
老夫人拿著看了看,點點頭:“還算可以。”
旁邊的柳月眼皮了一下,柳蔚這個錦帕,繡法單一,字跡普通,這樣素質的帕子,外面小攤販上,一文錢三張。
而這樣的繡品,老夫人也稱贊一句可以,自己的萬朝凰緞子,繡了足足兩個月,老夫人卻不止沒有半句夸贊,還挑了不病。
若是老夫人對是之深,才責之切,自然歡喜,可知道不是。
就如大家都知道的,老夫人只是嫌的本事上不得臺面,才對諸多挑剔。
將眼中的緒掩藏起來,柳月調整一下,笑著說:“繡字可花功夫了,姐姐一日就繡了九個字,定是熬了眼睛吧?我這里有些名目的香茶,一會兒讓碧蓉給姐姐送些過去。”
柳蔚淺笑一下:“多謝妹妹。”
兩人看著倒是和睦。
柳月得了老夫人提點,沒有多呆,拿著緞子便離開了。
老夫人說了好幾樣問題,柳月回去要改的還有很多,兩日后就要進宮了,時辰可耽誤不起。
柳月離開,廳便只剩老夫人、楊嬤嬤還有柳蔚三人。
素來晨昏定省不過走個過場,柳蔚遲疑著也想走,老夫人卻起,對道:“跟著來。”
柳蔚愣了一下,楊嬤嬤以扶著老夫人出了廳堂,沿著長廊走向另一頭。
柳蔚老老實實的跟在后,那長廊很長,走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到了一棟獨立的小閣樓,閣樓只有兩層,還沒走進,就嗅到里頭檀香裊裊。
再一看閣樓上方的牌匾,“小佛堂”三個字,躍然眼前。
老夫人將帶來小佛堂做什麼?
心中狐疑,老夫人已進了佛堂,柳蔚再次跟上。
佛堂里頭線不好,灰灰沉沉,著一燒紙的味道,柳蔚不太舒服的了鼻子,就聽老夫人道:“以后每日,你一個時辰,來這里思過。”
思過?
“祖母……”
“為何思過,你心里清楚。”
老夫人聲音很輕,語氣卻不容拒絕。
老夫人在楊嬤嬤的服侍下跪在佛堂正中央的團上,雙手合十,剝下手腕上的念珠,掛在虎口,仰頭著那金佛像,雙目閉。
柳蔚:“……”
楊嬤嬤回頭看了柳蔚一眼,對使了個眼。
柳蔚抿了抿,看老夫人一臉已經定的樣,只得咽下嚨的話,跪在其后的團上,學著老夫人的樣子,跪拜佛像。
就這麼沒頭沒腦的,柳蔚在小佛堂一跪就起不來了。
柳蔚是無宗教信仰的,但柳蔚對神佛同樣存著敬畏和尊重,只是的確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干跪著是個什麼意思?
老夫人的話,顯然是要對逃婚和得罪月海郡主二事進行罰。
相比起其他的罰,罰面佛思過已經很輕了,只是就不能開門見山的說一聲嗎?或者提前打個招呼,這樣貿貿然的來請個安就被扣下了,算怎麼回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個時辰后,老夫人起,到底年老,子骨大不如前,半個時辰的跪拜,已經是老夫人的極限。
老夫人起來后,低頭看了眼,發現柳蔚后背筆直,雙目閉,一臉虔誠的模樣,仿佛半點不似被罰,而是真心參佛。
老夫人挑了挑眉,倒是對柳蔚高看了一眼。
老夫人起后,一句話沒說,出了佛堂,到了隔壁的小茶間。
進去后,老夫人勞累的坐下。
楊嬤嬤譴退了跟來的小丫鬟,親自跪著,幫老夫人膝蓋。
“你覺得怎麼樣?”蒼老緩慢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楊嬤嬤低著頭,手上作沒聽,里謹慎道:“老奴,看不。”
后背靠在厚厚的墊上,老夫人拿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回來幾天,我就看了幾天,除了那日出門招惹月海郡主外,在府里時,都規行矩步,老老實實,也不去其他人那兒轉悠,也不找事惹事,看著好像是安分了。”
楊嬤嬤點頭:“大小姐吃過苦了,難得老夫人與相爺還肯原諒,也是個惜福的,自是明白。”
“你當真這樣認為?”
楊嬤嬤不說話了。
“你應該知道,我同意回來,是為了什麼。”
楊嬤嬤張張口,想說什麼,卻到底沒說出來。
老夫人喝了口茶,將茶水咽下:“七王爺那里算是解決了,不管往后如何,總算是給了個代,可是那件事……”
楊嬤嬤打斷:“老夫人,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大小姐怎麼也不應該……”
“那五年前為何走?”
“說不定,就是因為了親事,才任而為,并不見得與那件事有關。”
空氣中停頓了幾秒,就在楊嬤嬤也反思自己是不是說得太直接時,老夫人不不的開口:“楊嬤嬤,是你天真了,還是我老了,你以為,我好糊弄了?”
楊嬤嬤一聽這話,嚇得后背都冷了,趕重重跪下:“老夫人,老奴對您,可是千萬個忠心,您可要明鑒啊!”
又是一陣安靜,老夫人將茶杯擱下,發出清脆的撞聲,淡淡道:“偶見七王爺那次,之后的事,你忘了嗎?”
楊嬤嬤頭埋得越發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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