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慌了，從冇在梁泊昭的臉上看過如此神，自從嫁給了他，便一直是被他捧在手心裡過日子，哪曾見過他這等臉。

即便是上一世，凝香疏遠他，他待自己亦不過淡淡的罷了，也未曾有如此冷漠。

“相公，你怎麼了？”凝香聲音很輕，著淺淺的不安，一雙小手攥住了梁泊昭的角，昂著頭像他看去。

梁泊昭並不言語，董母與田氏見到他回來，也是趕忙站起了子，當初在羅口村時，董母對這個婿便有些怵的慌，而今得知他是當朝大，此時自個又是住在他的府上，未免更不自在，隻陪著小心，訕訕開口；“姑爺回來了。”

見到董母與田氏，梁泊昭麵稍稍和緩，對著董母抱拳，“嶽母與嫂嫂遠道而來，一路辛苦。”

董母忙道；“不打，一路都有人服侍，不辛苦。”

梁泊昭掃了飯桌一眼，見晚飯已是擺好，看這樣子，便是在等著自己回來吃飯了。他收回目，對著董母道；“嶽母與嫂嫂先吃，泊昭還有軍務在，不必等我了。”

說完，梁泊昭對著董母又是拱手為禮，告辭後便是轉去了書房，竟是不曾去看凝香一眼。

凝香徹底懵了，田氏已是看出了點苗頭，隻舀了一碗湯，遞到了妹妹手裡，央給姑爺送去。

董母心裡也是惴惴，來的路上本就擔心，這婿做了大，哪還有兒的日子過，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凝香子怯，子弱，哪裡能降的住男人。這梁泊昭若隻是個尋常農夫也就罷了，偏生又弄出個定北侯，憑著凝香，單說如今府裡的這些仆人，就彈不住，更不消說日後的那些妾室通房了。

又見婿對兒這般冷淡，董母心裡也是冇了底，趕忙跟在一旁勸道；“你嫂子說的是，快把這湯給姑爺送去，這男人在外累了一天，你本就該去服侍。”

凝香端過碗，心裡有些酸，也不知自己是哪裡惹到了丈夫，前日裡他還待自己好端端的，說不儘的輕憐，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跟變了個人似得。

凝香咬了咬，讓母親和嫂嫂帶著侄兒先吃，自己則是捧了湯，往書房去了。

書房的門虛掩著，凝香叩了叩門，裡麵也無聲音，大著膽子將門推開，就見梁泊昭坐在那裡，案桌上堆著小山一般的公文，他也冇看，見自己進來，那一雙目如箭，向著自己來。

“先喝點湯，潤潤吧。”凝香見他麵鬱，心跳的就更快了，隻輕輕的將湯碗擱下，梁泊昭仍是一語不發，就那樣看著。

凝香被他看的心裡既是害怕，又是委屈，小聲道；“相公，你到底怎麼了，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許是聽話音裡帶了哭腔，梁泊昭終是起攬住的肩頭，沉聲道；“我再問你一次，前日進宮後，你究竟去哪了？”

“我冇去哪，就在園子裡，我……我想小解，就找了一個宮，讓帶我去了聽雨樓……”凝香見夫君相問，當下就想一五一十的將那日的事全告訴夫君，想起那日的事，便有些窘迫，話還冇說完，眼睫便是輕起來，倒更像是心虛。

梁泊昭冷笑，雙手不自覺的加了力氣：“還不跟我說實話？”

凝香心驚跳，肩膀被男人箍的生疼，眼淚不住的在眼眶裡打轉：“相公，我冇騙你，我真的去了聽雨樓，等我從樓裡出來，就見原來那宮已經換了個人，我……”

“睿王袁子闊，”梁泊昭驟然出聲，眸心幽暗冷銳，盯著眼前的小媳婦，字字道；“又如何會與你一道從重影殿裡出來？”

凝香臉一白，這才心知夫君已是全都知道了，那日與袁子闊從重影殿後門出來，四下裡也都冇人，還當此事神不知鬼不覺了，孰知宮裡都是耳目，早已將這一切都收在了眼底。

“不說話了？”梁泊昭見凝香住了口，眸心幽暗更甚。

凝香的眼睛冇了神采，怔怔的看著麵前的男人，豔的瓣漸漸失去了，聲道；“相公是以為我和睿王爺……不清不楚？”

梁泊昭鬆開了的子，“當日在宮中，你說你在花園裡迷路，就連頭上那傷，也是不小心磕到了假山，是不是？”

凝香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看著夫君威嚴冷峻的麵容，心裡徒然慌得厲害，想出手去握住夫君的胳膊，可竟覺手指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為何不與我說實話？”男人聲音低沉，怒意就在這一刻閃在眼底。

凝香搖著頭，竭力不讓淚水落下，的聲音是抖得，斷斷續續道；“我冇有要欺瞞相公，是那個宮把我帶到重影殿的，和我說盛宴就在裡頭，我本不知道睿王會來……”

“你頭上的傷，也是因了睿王？”梁泊昭開口。

凝香這下子再也不敢有丁點欺瞞了，點了點腦袋，淚眼滴；“是他……欺負我，我咬了他，我想跑出去，可他又把我抓了回來，我頭上的傷是我撞牆時留下的，他拉了我一把，不然也許我就……我就……”

“你就什麼？”梁泊昭臉鐵青，氣的幾乎想把碎在自己麵前，“你要尋死，就連腹中孩兒也不顧了？”

凝香麵雪白，見梁泊昭怒，讓連哭也不敢，隻小聲道；“我不想讓夫君蒙，我隻想做個清白的人。”

凝香說到這裡，忍不住悲從中來，想起上一世自己把持不住，毀在了名節上，這一輩子願是死，也再也不願重滔覆轍，可這一切，冇法和梁泊昭說，即便說了，他也不懂。

凝香的淚一顆顆的落了下來。

梁泊昭並未為拭去淚水，他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妻子，隔了良久，才道了一句；“你實在是太讓我失了。”

語畢，梁泊昭轉便走，凝香趕忙拉住了他，再也顧不得彆的，手足無措的解釋著，幾乎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我冇做對不起相公的事，我是怕相公誤會，纔將睿王的事下了，有了秦州的事，我怕相公會覺得我是個不貞的人，所以纔不敢和你說的，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相公相信我……”

凝香的淚水串的掉，又想起那個宮，哽咽道；“還有領我去重影殿的宮，睿王說，是永寧公主邊的人，我知道公主份貴重，這樣的話不能說，我就想著多一事不如一事，相公平時已經夠忙了，我……我什麼都幫不上，不想再給相公添……我冇想到，會被彆人看見……”

瞧著媳婦哭了一個淚人，梁泊昭握雙拳，心裡的怒火卻更是洶湧，他挑起了凝香的下顎，一字一句道：“你既被旁人算計，又被睿王欺辱，你願帶著孩子去死，也不願回來告訴我？枉我將你一直捧於手心，你即便與我說了實話，我梁泊昭又豈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

男人說著，眼底已是紅，顯是著實氣的不輕。

凝香冇想到夫君會發這麼大的脾氣，早已六神無主，隻哀切的看著丈夫，心疼極了，倒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心疼梁泊昭，生怕他氣壞了子，“相公，是我錯了，你彆生氣，都是我錯了……”

梁泊昭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最後看了凝香一眼，一想起這般不珍惜自己的子，居然帶著孩子輕生，一顆心便如同刀絞，他不再看去看妻子，大步離開了書房。凝香手腳冰冷，眼睜睜的看著他拂袖離去，想邁開步子去追，可渾上下竟是一力氣也無，一雙秀足亦是輕的，立的直抖。

“侯爺！”

走到前院時，侍從已是匆匆上前，對著梁泊昭行禮；“宮中傳來了訊息，聖上急召侯爺進宮，商討與大赫聯姻一事。”

梁泊昭臉已是恢複了慣有的沉靜，他點了點頭，吩咐侍從下去備馬，走至府門時，則是轉過，對著後的管家言了句；“照顧好夫人。”

管家心知凝香在梁泊昭心中的分量，頓時俯稱是；“老奴定是會竭儘所能照料夫人，侯爺隻管放心。”

梁泊昭頷首，離開侯府後，上了馬，一行人頃刻間便是走遠了。

凝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屋子裡，雖然已是止住了淚水，可那一雙眼睛哭的紅紅的，董母和田氏哪裡能裝冇瞧見？凝香不願母親和嫂嫂擔心，隻強歡笑的在母親旁坐下，端起晚飯，著自己吃下去。

董母和田氏對視一眼，兩人初來乍到，許多事還冇清，又兼得梁泊昭如今居高位，哪裡還敢說，董母一直忍耐著，直到吃了飯，仆從們全都退下，才拉著兒想要問個分明。

凝香心神俱疲，也不願將這些事告訴母親，董母見不說，也隻是一歎，與田氏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