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沒什麼表，只微微頷首表示謝。隆夫人歉然道：“對不起，無意冒犯您的私，只是因為陳真先生是我的好友，上次他因為傷了您的緣故非常疚，通話時和我說過幾句。”

沐道：“陳先生太客氣，我已經完全沒事了。”

“他是個很善良的人，對病患尤其心，這是向導的通病。”說起好友隆夫人的表稍微自然了點，“說起來院長您似乎一直是單，冒昧地關心一句，您不打算個家嗎？”

“并不。”沐簡單直接地說。隆夫人道：“怎麼說呢，我算是過來人了，養孩子的話，還是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最好了，您如此優秀，難道不打算找個伴兒嗎？”

“單親也能養育出的孩子。”沐說，“幸福的家庭不一定完整，或者說，我們對‘完整’的定義可能不太一樣，我認為有就很完整了，生意義上的雙親并非必須。”頓了一下，道，“我是個孤兒。”

“噢。”隆夫人恍然，臉上現出標準的同之，道，“非常憾，提起了您的傷心事。”

沐淡笑搖頭：“完全不用，我的年很幸福。”無意跟再談下去，舉了一下酒杯，打算離開，“祝您愉快。”

隆夫人得地微笑著，卻并不打算放他走，不著痕跡地擋住了他的腳步，道：“有些話說出來可能有點不近人，不過出于責任我必須和您提一句。”

沐耐心地道：“請說。”

“如果您的孩子是名向導，請您一定把他送到向導學校，聯邦需要您的幫助。”

沐不聲地深呼吸：“我想我沒有那麼幸運。”

“抱歉，這種話題大概任何家長都不愿意聽到，但這是我的責任。”隆夫人表難得誠懇，“向導太了，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出生率，我們也不能忽略。院長，《向導保護法》實施已經近五十年了，我們的學員數量一直沒有大的提升，民眾對我們仍舊存在很大誤解，把我們當閉所、集中營。您是醫生，是科學家，我希這種偏見不要存在于您這樣的人上。”

沐的表沒什麼變化，但眼神明顯冷了下來：“我對你們沒有偏見，夫人，《保護法》實施近五十年，通古斯學校為改善向導的生存環境做出了卓越的貢獻，我個人非常欽佩。但凡事有因必有果，大屠殺至今不過百年，數百萬被強制墮胎的嬰兒，在高墻絕死去的向導，這些都不是枯燥的數據，他們的親人很多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一切都比《保護法》更真實，更鮮活，要取得民眾的諒解和信任，我想您的路還很長，很長。”

他的語氣稍顯激烈，隆夫人有一瞬間的語塞，良久才嘆了口氣，道：“連您都稱它為‘大屠殺’，果然還有很多人記著那件事。”

“事實無法磨滅，歷史無法抹去。”沐淡淡說，“人類雖然喜歡向前看，但并不健忘……我就是大屠殺結束前一年出生的，夫人。”

“哦。”隆夫人臉上表一變，“原來如此。”

沐沒有再說什麼，舉杯示意，側離開。隆夫人在后住了他：“院長，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您的孩子是向導，您會把他送到向導學校來嗎？”

沐的影頓了一下，回頭：“沒有這種可能，夫人，我上周我剛剛做過基因檢測，沒有向導基因。”微笑了一下，“是個孩子。”

“噢，恭喜您。”隆夫人眼中失一閃而過，隨即舉起酒杯，微笑道：“不過還有基因的可能。”

沐淡淡搖頭，沒有再回答的問題，不知道是說沒有這種可能，還是說不會送去向導學校。隆夫人將晶瑩剔的水晶杯遞到邊，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幾米外的長窗之下，巫承赫托著一個圓形餐盤，延聽覺，一直注意著他們的談話，見沐走開，眉頭輕輕蹙了一下。他拿不準隆夫人向沐說那番話是意有所指，還是單純出于“校長”的份，不得不向他安利《向導保護法》。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發現了沐的向導份，一定會不余力地把他弄進向導學校。

以沐的年紀和份，一旦進向導學校，必然會在短期面臨相親和結婚的問題，到時候他的事業，他的孩子……巫承赫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況，以沐強勢高傲的格，要怎麼適應輔助和從屬的地位？怎麼適應一個強勢的異能者對他占有和支配？

手上驀然一重，巫承赫抬眼一看，原來是一名向導教師將空酒杯放在了他餐盤上。那人順手又拿了一杯新斟好的，對他微笑道：“謝謝。”

“不客氣。”

那人剛要走，又回頭看他一眼，“咦，你是沐院長的親屬嗎？”

“哦，不，我是院里的學生。”巫承赫忙道，“我們長得有點像。”

“噢，真是像的。”教師端詳了他一下，一副要跟他聊天的架勢，“聽說院長在懷孕，是真的嗎？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呵呵。”巫承赫心道哪里都有八婆，敷衍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學生，對老師的事不大清楚呢。”

“噢。”那人像是對他十分有興趣，“你是新生嗎？幾歲了？”

“我是大二生。”巫承赫道，“您還要點別的嗎？點心？我去幫您拿。”

“哦哦，不用，我在減。”那人一臉逗樣，喝完手里的雪利酒，又換了一杯白蘭地，“你們這的酒不錯，比通古斯的好。”

巫承赫眼看盤子里的四杯酒被他喝了三杯，索等他把剩下的一杯也喝完了收走：“通古斯不是條件特別好嗎？聽同學說那兒什麼都有，怎麼會沒好酒？”

“嗐，再好怎麼能跟首都比？”逗君撇，“那兒一年有半年都在發‘綠’，度大，空氣也不好，酒都有子怪味兒。”

“哦。那你為什麼留在通古斯工作？”

“薪水高嘛。”逗君道，“你呢，畢業有沒有興趣來通古斯工作？呶，我們校長在那兒，你可以去套套近乎，說不定有戲。”

“……不了。”老子逃還逃不及呢！

“不過你長得還跟通古斯還有緣的。”逗干了白蘭地，咂咂，一臉陶醉的表，道，“你好像向導。”

巫承赫嚇了一跳，干笑道：“像？哪里像了？你不是普通人麼，普通人也會鑒別向導？”

“整天接嘛，就積累了點兒經驗。”逗上下打量他，“嗯，你像的，瘦瘦小小白白，氣質也像，這是一種說不清楚的覺，你造嗎？第六。”

“……你喝多了，最好休息一會。”巫承赫聽他舌頭都大了，收回酒杯打算離開。逗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眉飛舞道：“哎別走，來聊聊天嘛，怕什麼，你又不是向導，我們不會把你抓走的呵呵呵……”

“你醉了。”巫承赫被他拽住彈不得，向餐臺邊的同學打了個手勢，示意送一杯酸過來。逗君還抓著他喋喋不休：“你聽我說，我有個學生呢，是個胖子，量子是一只胖，你造嗎，就是咕咕咕那種，我看不見，但其他同學一見他就笑話他，搞得他特別郁卒，整天跟我吐槽。唉，你造嗎，我現在都不敢吃了，好痛苦呵呵呵呵……”

巫承赫把酸塞他手里，好不容易才擺了他，端著空酒杯返回餐臺，后脊背都了。沐遠遠看見他被人拉住，走過來看他，蹙眉道：“你混進來干什麼？不是說了讓你離他們遠點的嗎？”

“不放心嘛。”巫承赫心虛地笑。沐斥道：“有什麼不放心的，我不是好好的嗎？”

巫承赫繼續笑：“我是不放心他們嘛，你造嗎，你兇殘起來戰斗力很強的，萬一嚇到人怎麼辦？”

“……”沐手指抖了兩下，點他的頭，“你跟金軒學壞了。”

巫承赫湊近了小聲問：“院長你真的做檢查了嗎？是孩子嗎？”

“不要窺探師長的私，想死嗎小子？”沐瞪他一眼，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巫承赫唏噓道：“慘了，你這麼兇，一定會把養個漢子，將來只能嫁給小弱。”

“滾！”沐本來被隆夫人搞得心有些不好，被他科打諢，反倒稍微開心了點。正了正神，道：“你給我聽著，我的事不用你擔心，我自己能應付，保護好你自己就行了，知道嗎？”

巫承赫點頭。沐嘆了口氣，又道：“別小看這些普通人，他們眼毒得很，剛才喝醉那小子，也不是善茬，你以后離他們遠一點，不要給我添。”

“知道了。”巫承赫老老實實答道。

從這天開始，通古斯“天團”就在阿斯頓醫學院駐扎下來，開始為期六十天的流和培訓。接待他們的大多是博士和碩士研究生，還有量四年級生，巫承赫這樣的二年級生和他們并沒有多大集，因此并沒到什麼威脅。

半個多月就這樣平穩地了過去，金軒的工作越來越忙，經常要留宿在信息大廈，只能通過全息視頻跟巫承赫聯系，因此變得有些焦躁。巫承赫只好在每次見面的時候盡量安他的緒，給他暗示，讓他安心工作。

其實從生學角度來講，異能者和向導是相互需要，相互獨占的。標記之后，巫承赫對金軒也有著很強的依賴和占有，只是因為向導激素水平不如異能者高，加上他格靦腆，才顯得不是那麼嚴重。不過在沒有金軒的日子，他的緒也一向不高，稍微遇到點什麼不順心的事就會變得消沉，產生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