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閑在模糊的錢一庚旁蹲下，做了個手勢。鐵珠子吐出里嚼了一半的肩甲碎片，打著飽嗝蹦到唐亦步腳邊，開始用圓滾滾的蹭唐亦步的腳。

錢一庚駭得呼吸都快了幾分。

“我們在你這里發現了阮閑的椅。”阮閑把弄著手里的金屬片，“思維接針也不是隨隨便便在街邊能撿到的東西，介意解釋下嗎？”

“只要你們放過我——啊啊！”

阮閑用鋒利的金屬片劃開了錢一庚的皮，作干凈利索：“不然呢？”

“我死了消息就沒了！”錢一庚渾都在抖，上的尿味兒更重了些。“有本事你、你就殺了我……”

“我不這麼認為，消息總會有的，頂多不太詳細。你不像是會力行把椅搬到倉庫的類型，而且到哪里都會帶著保鏢。”阮閑將金屬片按得更深，“這年頭人手稀缺，你的手下也不會兩三天換一次，總有人知道消息……看你的反應，我猜對了。”

錢一庚了把臉上的，臉白得驚人，他轉向季小滿：“他騙了你！阮閑做的仿生人不可能是這樣的、這樣的……”

“怪。”阮閑地幫他補全，“MUL-01不也是他和范林松做的？做人長點記比較好。”

季小滿理都不理錢一庚，而唐亦步嚴肅地點點頭，阮閑很好奇他在肯定哪一句。

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可以把你的神經挖出來。聽說過坐骨神經嗎？人類最的那一。這個房間里有不不錯的材料……你猜你能忍多強烈的疼痛？”

錢一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比死痛苦的事有很多。”阮閑出一個微笑，“我對自己的把控力還是有自信的，不會輕易讓你死掉。”

“我……我……”錢一庚的眼睛開始滴溜溜轉，顯然還沒有放棄希。

阮閑沒有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旋轉了下深深刺的金屬片。他選了個不錯的位置，沒有太多流出來。

“拖延時間等失也是沒用的。”在錢一庚嚎完后，他簡單地補充。

面對腥的拷問場面，余樂微微皺起眉，一畏懼劃過季小滿的臉。除了近在咫尺的某個人——唐亦步看起來恨不得用照相機拍下幾張照片，或者給自己來一桶米花。

阮閑垂下目，莫名有點心安。

見對方沒有半點搖或者猶豫，意識到自己踢到了實實在在的鐵板，錢一庚終于開始崩潰。他哽咽了幾聲，盡量放滿語速。“那……那針是我撿的……不！先別手！我之前混、混黑市的，看到過它的介紹，所以認得出……”

“椅也是你撿的？”阮閑的聲音冷了下去。“那還真是巧。”

“我……我見過阮閑。”錢一庚趕忙說，“地下城是個大地方，之前反抗軍在這邊扎營。然、然后被秩序監察清繳了一波。不到兩年前吧，他們的大本營就在下城區。”

阮閑沉默地注視著錢一庚，示意他繼續。

“當、當時秩序監察完了事兒，我帶人去那邊的廢墟撿。就就就軍火那些東西，你曉得……然后我在那片附近，好像是個倉庫還是啥的地方，到了阮閑……他那張怪臉，是個人都不會認錯……”

“你殺了他？”唐亦步突然，聲音聽不出喜怒。

“沒有！沒有！反抗軍還剩不，我可不想得罪人！”錢一庚連忙道，“他……他當時一個人在那，我覺得新鮮，就看了會兒。你知道的，之前阮閑那狀況，保鏢和助理不會離……”

“繼續。”阮閑平靜地說道，把玩著手里淋淋的金屬片。

“他看起來不太好，我是說，神上的不太好。他把隨的東西直接丟到了垃圾堆里，然后弄了點資，就一個人離開了……看起來也不像在等誰。”

“阮閑不可能不帶椅。”唐亦步繼續，臉上的表開始消失。“所有人都知道，沒了那把椅，他甚至無法維持最基礎的生命機能。”

“這就是嚇人的地方，好嗎？這事兒我還沒跟別人說過呢。”錢一庚聲音都在打抖。“我、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是好端端站著的，和個正常人一樣！他……他離開的時候也是騎了浮空托，雖然看起來有點不練，但是……唉總之，我就是從他扔掉的包里弄到的那針。”

錢一庚的小眼睛里溢出淚水：“當時他想燒了倉庫，我是在火勢蔓延前把針和椅弄出來的。之前都是我吹牛，我咋可能從阮大教授上搶東西？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哪！”

阮閑看得出，面前的人并沒有說謊。

他對這個消息沒有太多特別的想。或許這意味著自己是“人類阮閑”的可能高了不，可他沒有覺到太多愉快的緒。

唐亦步看起來才是更為震驚的那一個。

那仿生人默默抱起鐵珠子，把后者的外殼得吱吱直響。雖然他沒有表出太多緒，阮閑總覺得錢一庚的焦慮行為轉到了唐亦步上。

余樂站在何安附近，聽故事似的里嘶嘶氣。而季小滿只是坐在甜甜-Q2邊，仔細理對方的傷，同時和低聲談著，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記得細節嗎？”阮閑聲音平穩地繼續。

“我他媽就看了那麼一小會兒！”錢一庚搭搭地道，“我能記得多——嗷，對不起！他、他往東邊去了，我就記得這個！求求你了，你看我也幫上了不忙……”

“哦，關于這件事。”阮閑站起，走到唐亦步邊。“你還是求求季小姐吧……季小滿，需要我們回避一下嗎？”

季小滿站起，慢慢走到錢一庚邊。

錢一庚似乎吃準了季小滿心更些，笨拙地撲到孩腳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小滿，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你可以監督，我絕對離開這行，資源也都歸你。只要你留我一命……”

“我會留你一命。”季小滿緩緩說道，“剛剛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來，先把這里所有的碼和通行權限轉給我。”

錢一庚整個人在地上，活像口了了面口袋。半分鐘后，他才哆哆嗦嗦爬起來：“我們小滿一直說話算話哈，我這就轉，我這就轉——”

“別想耍花招，我看得出真假。”季小滿的聲音冰冷至極。

余樂驚訝地挑起眉，季小滿沒有接過對方的視線。抿，攥住半毀壞的金屬手掌，走到房間的一角。

“思維接針借我用下，我看到你撿起來了。”

沒有看向阮閑，只是朝他的方向出一只手。阮閑挑挑眉，將干凈的針遞了過去。

那邊錢一庚剛剛轉完信息，見沒人繼續手，他開始往桌子地下爬。

季小滿只是打開腕環，掃了眼屏上麻麻的數字，然后繼續自己的作——走向一堵放滿古怪械的墻，不知道從哪里出了暗藏的作板。一番指令后，離錢一庚最近的那面墻緩緩開，出理電子腦的專門手臺。

“你……你要干嘛？”錢一庚警惕起來。

季小滿沒有吭聲，走上前去，把思維接針接到手臺理上，開始獨自作。

“……是了，這里是仿生人理室。”唐亦步第一個反應過來。“阮先生，我想我們要搭把手了。”

“兩位，能不能幫我把錢一庚抬上來？”果然，下一秒季小滿便摻起甜甜-Q2，提出請求。

“你說過不殺我的！”錢一庚殺豬般地慘。

“是的，我不會殺你。”季小滿冰冷地重復，“甜甜給了我一個不錯的主意，正好也不想……不想要那些齷齪的記憶數據，或許有個地方更適合存著它們。”

錢一庚愣了幾秒：“不可能！我不是仿生人，你也不是秩序監察，不可能有那種技……”

“我是沒有，但阮閑有。思維接針能把人類的記憶數據大批量翻譯電子腦的，我能做到逆向編譯。”

季小滿讓甜甜-Q2在一邊的扶手椅上坐好，后者對虛弱地笑笑。

“……畢竟這個課題我研究了五年多，有點心得。”

阮閑搖搖頭，果斷同唐亦步一起將錢一庚抬上手臺。后者瘋狂掙扎，差點哭得窒息過去。

“你確定嗎？”季小滿沒有理會瘋狂蹬的錢一庚，轉向甜甜-Q2，表有點悲傷。

“這不是我的記憶。”孩慢慢搖了搖頭，有些艱難地說道。“它們是屬于你的，我什麼都沒有。而過去那幾周，只屬于我的那些，我……我更愿意忘掉。”

頓了頓，看向面前的一切。

“你是個不錯的人，柏甜。救了我的不是你，是你自己。如果我搭載了其他人的記憶，未必有那種勇氣……”

“……記憶是一回事，選擇是另一回事。”季小滿不是很自在地調整破損的機械手。“我不……”

“我很高興擁有末日前的記憶。你還記得那個夏天嗎？院長給每個人都買了樹莓。那段回憶總讓我放松，你也可以試試看。”

甜甜-Q2溫地打斷了。

“……等你清空了我，我不希你輸其他記憶做填補。我想自己生活，看自己會為怎樣的人。我知道，沒有接MUL-01的話，我會有點笨……但應該也能活得下去。”

說罷笑了：“我知道你會答應的，我就是知道。”

季小滿用金屬手臂使勁蹭蹭臉上的淚水，差點劃傷自己的臉。半天后，深深呼了口氣，又恢復了那副略嫌冷淡的樣子。

“你就不一樣了。”季小滿轉向錢一庚，呼出思維接針的作界面，將它在理上又固定了下。“我會用那幾周的記憶數據循環覆蓋你的記憶，都是些客，我想你會認出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