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現在不那麼確定了。

現在看來，那倆小兔崽子把自己徹徹底底騙了過去，他頂多因為眼睛懷疑唐亦步的份——雖說對方的格和智能都不像普通仿生人，行為舉止里卻永遠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類。阮立杰則不一樣，余樂本以為對方是個100%純人類瘋子，結果突然整了這麼一出。

那個讓人后頸發冷的紅笑臉還高高掛在垃圾場上空，就算他們早就離開垃圾場，到了李記面館附近，還能在這里看到遠那一片紅。

按照自己的經驗，接下來垃圾場又要迎來新一波混——錢一庚的組織徹底崩潰，就像的青蟲死在草坪上，無數小蟲會沖上去快速將它分食掉。至于所謂的“紅幽靈”，八會為這個地方一個用來嚇唬人的傳說。

而這些花樣的始作俑者，正穩穩坐在季小滿對面，面帶笑容。

“我以為你會弄走其他殼子。”鬧騰了這麼久，阮閑終于了，他往自己里塞了塊餅干。

“不，錢一庚藏在倉庫里的那些都是D型產，被有心人利用會很危險，還是毀掉比較好。分給何安一個已經危險了。”季小滿正拿著螺刀，小心地調試自己破損的手臂——用這只雙殘缺的手給何安做了電子腦移植，現在上面還沾有不。“現在他應該回到付雨那里了，付雨是個不錯的人……他會照顧好甜甜的。”

仍然不習慣把甜甜-Q2稱為“季小滿”。

“這邊也弄好啦。”唐亦步快步走過來，把鏟子往廢墟流一丟，順手拽住對金屬鏟子虎視眈眈的鐵珠子。“我把埋得很深，地方也干燥，D型產不會那麼容易腐壞。”

“謝謝。”季小滿小聲說道，小心地清清嚨，低下頭。“待會兒你把坐標給我，我會發給何安。有守城人幫忙，媽媽會很安全的。”

“唔。”見唐亦步在自己邊坐好，阮閑順手捋了下對方的背，將話題拉了回來。“季小姐，現在我們抹去了錢一庚，安置好了你的母親。除了給余樂修車外，希你也能先給我們提供下阮閑的報。”

雖然是禮貌的語氣，但季小滿很清楚，那不是個可以商量的話題。至在見識過對面三人實力后，完全不想作這個死——錢一庚死亡，基地大。這三個人生生殺出一條路，把送到了最為混的倉庫。這可不是只靠武支撐能做到的事，而且……

“我現在就能說。”季小滿繼續擰機械臂上的細小螺，“反抗軍所在的垃圾場是我的獵場之一，我不知道它總部的位置，大概區域還是有點數的。不到兩年前，我在那邊遇到一個騎浮空托的人。”

自從見了阮閑拷問錢一庚的場景，有點本能地回避阮閑的視線。

“他戴著防毒面罩，看不見臉，行李也不多。我當時只覺得聲音有那麼點耳，但對不上號。”季小滿活了一下勉強恢復外型的左手臂。“他向我問路，并給了我一點零件做報酬，全都是了不得的高級貨，我印象還深。”

“阮閑。”唐亦步死死盯著季小滿的。

“對，因為他當時雙活自如，我沒有往那個方面想。就覺得剛剛大完，這麼個人獨自出來奇怪的。問題我也記得，他問我知不知道地下城的東南門B12口怎麼走。”

季小滿終于抬起頭：“東南門B12口是離開地下城的出口之一，離它最近的是1024號培養皿，但它被天災毀了很久，目前應該還在封鎖中。然后是2217號培養皿……如果阮閑走的是那個出口，他準是朝2217號培養皿去了。”

“你知道培養皿的事？”阮閑蹙眉。

“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季小滿短促地笑了笑，“但日子該過還得過。地下城這麼大，人多得是，知不知道的區別其實沒有那麼大，反正什麼都改變不了。”

搖了搖頭，給自己灌了口涼水：“總之，我可以給你們提供B12口的路線，以及2217號培養皿那邊需要的武支持。不過我得先說好……這是快兩年前的事了，而且2217號不好進，反正我沒聽說誰功過。”

阮閑看向邊的唐亦步，唐亦步同樣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2217號的報。”

“大概事就是這樣。”季小滿抬起眼，“阮先生，在我提供細節和支持之前，關于我媽媽的事……”

“哦，我倒是知道2217號一點兒事。”余樂抱起雙臂，表有點扭曲。“我那邊有過一個從那里出來的人，他管那里玻璃花房。不過在老子提供更多消息，好讓各位繼續這個平靜的作戰會議前，我有點事兒想說哈，都給我聽好了。”

余船長做了個深呼吸。

“這家伙說自己是個仿生人。”他指著阮閑，看向季小滿，一臉復雜。“這狀況對你來說正常嗎？大機械師？你看看這眼睛！這家伙和姓唐的那個黏糊了一路，又抱又啃的，就差當著我的面干起來了——你管這個仿生人？就算要糊弄老子，這本下太大了吧？”

他煩躁地撓撓頭。

“你們談你們的生意，我不管。但在我搞清楚這事兒前，我們的事可沒門——如果涂銳知道我把倆底細不明的奇怪仿生人帶去了反抗軍跡，他得把我切吧切吧剁了。”

“姓阮的，姓唐的，我要個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余船長實力崩潰（×

我知道始作俑者是個貶義詞啦，沒有用錯（……

第97章 臨時隊伍

為了修理手臂, 季小滿在這間廢屋里開了足夠亮的照明燈。一時間, 季小滿和余樂大眼對小眼，兩者看起來都相當不滿, 在燈的映照下, 打出的影是讓兩個人臉上多了點殺氣。

自從離開了甜甜-Q2和母親, 獨自休息過來，季小滿就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余樂十分懷疑, 別說對面那倆小兔崽子是仿生人, 就算他們是貨真價實的幽靈或者妖怪, 這妮子也不會真的在意——他猜得出, 眼下對方滿腦子都是自家老媽的況。

余船長非常理解，然而涉及外語似的技問題，鬼知道這幾個人要叨叨多久。要再來上那麼一兩個小時，他估計得被問題憋瘋。

于是他堅定地與季小滿對視, 并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小姑娘就示弱。

半晌, 季小滿終于別過頭, 默默退出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我去弄點東西吃。”生地說道, 放下手中的螺刀，左臂的電線還在嘶嘶作響。“你們先聊。”

“解釋。”見季小滿出了房間，余樂的語調一下子不客氣了很多。

“你希我解釋什麼？”阮閑聲音嚴肅, 而唐亦步抱住鐵珠子, 一臉“我只是個無辜的仿生人, 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

“我就知道哪里不對頭。這年頭這種質量的小白臉哪能滿地跑，一來還來倆, 能力還都不錯。”余樂嘖了一聲，“你說你是阮閑做的仿生人？就我知道的消息，阮閑可不喜歡仿生人。涂銳那小子不知道嘟囔過多久他的事。再說了，那邊那個是仿生人我還信，你嘛……”

余樂目上下打量了一番阮閑，句尾頗為意味深長。

“雖然我對那家伙的死活不是很關心，但我哥們也算崇拜他。人類也就算了，我總不能把消息給倆機拿著。”

季小滿提著個餅子進了門，聽了兩耳朵對話，在墻角席地而坐。年輕的機械師小口小口地吃著餅子，顯然沒什麼避嫌的意思。

“哄錢一庚的謊話而已。”阮閑無視了支著耳朵的季小滿，不假思索地回答。“畢竟季小滿的母親做了那樣的誤判，我只是順水推舟——面對仿生人的力可比面對人類大。”

“現在你當然怎麼說都行，說不準你在哄我呢。見風使舵誰不會啊？”余樂哼哼兩聲。“證據哪？我可不覺得自己能比其他仿生人判斷準確，季小滿那個媽看起來還先進的。”

“末日前的仿生人是靠腦部信號輻判斷的。”見自己的母親被提起，季小滿小聲。“完整的人腦對微輻的反饋和電子腦不同，唔……總來說，這個判斷不一定確。”

余樂沖角落里的孩揚起眉。季小滿說了一半，繼續啃餅子，沒有再解釋的意思。沖唐亦步懷里的π招招手，把幾個手臂里卸出來的廢零件擺在手邊，一副引小的架勢。

鐵珠子立刻蠢蠢，口水緩緩流出，把唐亦步的袖子洇出一大片深。

鬼知道這丫頭是不是故意來杠的，余船長憋得肺疼。

“總之老子要證據，那些看不見不著的東西還不是任你們掰扯。”余樂提高嗓門，“畢竟MUL-01不缺使喚的機，就算它不會把秩序監察派到這種地方……你干什麼？”

阮閑擼起左手袖子，站起，把吃了半包的餅干丟給唐亦步。后者開心地接過，鐵珠子趁機從唐亦步懷里扭出，朝季小滿骨碌碌滾去。

“證據倒也有。”他將左手腕向余樂，“自己看。”

余樂將臉湊近，臉上的表慢慢變得復雜起來。

阮閑左手腕側橫著數道細細的疤痕，間雜著三顆小痣。那些疤痕在白皙的皮上顯得格外猙獰，很明顯的刀疤特征，看起來也不算新鮮，任誰也能猜出它們的因。

“雖然我對仿生人的了解還不算深，我猜他們不會做這種事。”阮閑十分平靜地收起袖子，“余大船長經驗富，應該也看得出來，它們可不是我臨時偽造的。”

余樂抬起頭，看向對方漆黑的瞳孔，表越發復雜：“哦，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一開始就準備好了，就等著那這說辭騙人？”

“那我會有更好的方法，比如在別制造特殊的事故傷痕。”

阮閑快速笑了笑，眼睛里沒有太多笑意。

“如果季小姐的說法沒錯，我大概知道原因。末日前我出了點事故，腦部過損傷，并用納米機人治療過。某種意義上，它不算是‘完整的人腦’，季小滿的媽媽判斷失誤也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