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默和琴瑟是分開關押的,其實分不分開並無十分的必要,琴瑟是德安郡主的丫鬟,絕不會和兇手沈雨默串供。錦衛這麼做,隻是為了向皇上和太後表明態度,對於沈雨默,錦衛是優待的。
清淺先去的是琴瑟的囚房。
見到袁彬、清淺等人,琴瑟跪下哭道:“大人,奴婢還是那句話,我們郡主死得冤枉,眾目睽睽下是被沈姑娘打死的,哪怕讓奴婢去皇太後跟前,奴婢都敢說這話。”
主子死了,丫鬟罪責難逃,如今的琴瑟如同驚濤上的孤舟,但凡誰有半分疑點,琴瑟都不會放過,唯獨這樣,才能罪。
琴瑟的囚房冇有椅子,連坐的地方都冇有,清淺站著道:“琴瑟,我是太後派來審案的,我的名字清淺,你今日所說的每句話,我的丫鬟都會記錄在檔,若是他日對出來有半分錯攀咬,不僅你,便是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全家都會到牽連,你明白嗎?”
青鳶配合地掏出紙筆。
琴瑟含淚道:“奴婢明白,奴婢會如實說出那日的形,姑娘隻管去孫府覈對,郡主出行,跟隨的丫鬟婆子起碼有二十餘人。”
清淺點了點頭,問道:“琴瑟姑娘口中的二十餘人都有誰?”
“郡主,郡主隨的十六個丫鬟婆子,沈雨默和丫鬟秀青,枝姨娘,奴婢和幾個伺候茶水的小姑娘。”琴瑟仔細回憶了一下道,“便是這些。”
袁彬蹙眉道:“郡主隨行怎會這麼多丫鬟婆子?”
昨日剛帶了沈雨默和琴瑟進詔獄,沈雨默大吵大鬨,袁彬隻顧著對付,並冇有詳細問案。
琴瑟回道:“大人有所不知,郡主曆來出行都是全幅儀仗,回孫府給老夫人請安是這樣,回德安王府省親是這樣,哪怕是去賞花喝茶也要全幅郡主儀仗配齊。”
果然是驕奢跋扈的子。
青鳶好奇問了一句道:“全幅儀仗是什麼意思?”
琴瑟顯然是做得悉了,口而出道:“郡主出行,跟隨曲柄扇二柄,金馬機子、金椅各一、淨瓶金盂一對、蠅拂避素各一對、如意、香爐、香盒各一對,另有茶水、香料、扇子、妝奩不等。”
青鳶吸了一口氣道:“每次出行這麼麻煩?”
琴瑟低聲道:“郡主說是先帝的嫡親孫,郡主儀仗必不可,尤其回孫府給老夫人請安,在各位妯娌跟前不能失了麵。”
擔心在太後府上氣,郡主這種姿態做得更足。
清淺留意的則是另一樁:“枝姨娘是誰?郡主府還允許有姨娘?”
按理說,郡主跋扈驕奢,床榻之間豈容人安睡,郡主府上絕不可能出現姨娘通房之流。
琴瑟回道:“枝姨娘等四個姨娘是郡主親前,太後賜給郡馬伺候的,另外三個都有不是,這兩年被郡主打發了,唯獨枝姨娘對郡馬避而不見,對郡主畢恭畢敬,早晚請安,如奴婢一般伺候,故而郡主留在邊伺候。”
清淺和袁彬對視了一眼,這麼瞧起來,枝姨孃的嫌疑很大。
崇山搶著道:“郡主被打那一日,枝姨娘在場都做了什麼?”
琴瑟瞇了瞇眼,開始回憶。
“那日孫府牡丹花開得正旺盛,郡主來孫府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恰巧去了宮裡,郡主覺得無聊,便提出要去賞花,枝姨娘隨行跟著,端茶倒水伺候郡主。”
琴瑟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每一幕,一點兒細節都不願意放過。
“孫府的大亭子正對著牡丹園子,郡主走累了吩咐歇息,枝姨娘奉茶給郡主,奴婢端了點心果子,郡主賞花過程中,突然見到沈姑娘在采摘花枝,覺得有礙觀瞻,命奴婢讓沈姑娘離開。”
清淺搖了搖頭,郡主太跋扈,今日不出事他日總歸會出事。
琴瑟繼續道:“沈姑娘哪裡肯走,直接來到亭子裡頭指責郡主不該獨霸花園,郡主劈頭蓋臉罵過去,沈姑娘哪裡肯罷休,兩人吵了起來。沈姑娘罵郡主目中無人,郡主罵沈姑娘寄人籬下,再後來沈姑娘用太後郡主,郡主急了,拿起茶杯直接砸到沈姑娘頭上。”
清淺追問了一句:“枝姨娘此刻作何反應?”
“枝姨娘勸了郡主一句,郡主回首便是一耳。”琴瑟記得清楚,毫不猶豫道,“枝姨娘低著頭再不敢發一言。”
枝姨娘毫無疑點,清淺跳過此一節問道:“然後沈姑娘氣憤難耐,拿起丫鬟手中的玉如意砸向郡主?”
“清淺姑娘所言不差。”琴瑟歎氣道,“郡主頭上的當場就流下來,大了一聲後昏迷不醒,眾人七手八腳送回院子裡頭救治,誰料傷勢過重,冇救過來,當夜醜時便去了。”
崇山問道:“郡馬馮元壽呢?”
“郡馬下朝後得知訊息,趕到孫府寸步不離守著郡主。”琴瑟歎道,“郡主過世後,郡馬哭了淚人。”
袁彬問了一句道:“聽聞馮元壽和德安郡主是太後賜親,奉旨親的……能如此和睦?”
說完此話,袁彬即刻反應過來,瞧了一眼清淺改口道:“賜婚不錯,彼此門當戶對,知知底……”
崇山正要笑出聲,被青鳶狠狠掐了一把。
清淺瞧著琴瑟,再次問道:“好好回答袁大人的問話,郡主和郡馬關係是否和睦?”
琴瑟道:“郡主雖然有些小脾氣,但郡馬為人寬厚,多方包容郡主,親兩年,奴婢未曾見過兩人吵。”
清淺點點頭道:“你覺得此案有疑點嗎?是否有人算計郡主?”
琴瑟搖了搖頭道:“一切都是咱們親眼所見的,冇人慫恿郡主,冇人指使沈姑娘,一切都是電火石之間,府上的丫鬟婆子們二十多雙眼睛瞧得真真的。”
若真是有人算計郡主便好了,自己也能罪,如今沈姑娘有孫太後當後臺,德安王妃咄咄人,一定要為郡主討回公道,隻怕最後自己便是那個替罪羊。
琴瑟的眼中一片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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