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帝國立兩千年多來,古人類一直被定義為弱小、早該被淘汰的種族。即便帝國明面上一直在呼吁種族平等,但歧視和排依舊無不在。
比如同樣的工作崗位,更愿意聘用比斯人或者進化人;比如同樣薪水酬勞,古人類需要付出的勞更多;再比如,在各行各業里,明明也不乏格外優秀的古人類,但所有人都說,古人類不行,古人類在基因上就已經輸了。
力量如此弱小、基因如此劣等的古人類,怎麼會比比斯人和進化人優秀呢?
可實際上呢?
不試試誰又知道結果?
一個人被否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隨著時間流逝,連自己也認同了這樣的否定,心甘愿的將自己錮在井底,再不敢想象井底之外,天空與原野的遼闊壯麗。
路德對于這樣的否定早已經習慣,但他并不認為自己該當一只永遠蹲守井底的青蛙。
他心里燒著一團火,時時刻刻敦促他跳出去看一看,跳出這個偏遠的星球去看一看。
而高速飛梭車賽,是他跳出這口井的唯一方式。
大賽的獎勵不僅有厚的星幣,還可以乘坐城的飛船,合法前往錫金。
首都星錫金,對于B3024垃圾星上的居民來說,是個絕對不陌生,卻又無比遙遠的名字,遙遠到許多人一輩子也無法看一眼那顆暗金的瑰麗星球。
“你要是真想參加飛梭車賽,我建議你將這輛飛梭賽車重新進行改造。雖然飛梭車賽是在賭命,但活著得到認可,總比死了遭嘲弄強。”阮時青最后這麼說。
雖然路德的想法有些偏激,但他是贊同的。
人要想跳出現有的框架,要想掙一些束縛,必須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他欣賞路德的勇氣,并且愿意為之添上一把柴,讓火焰燒得更旺。
反倒是路德有些怔愣,好半晌才說:“你是第一個支持我的人。我的朋友們都覺得我瘋了,是在異想天開。”
“詩人索德格朗曾說過:所有的星星最終會消失,可它們總是無畏地閃耀。”
阮時青將智腦的虛擬屏展示給他:“不過我覺得在證明自己的無畏之前,你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
虛擬屏上,是一張預算清單。
“這些是你的飛梭賽車需要更換的配件,如果你的預算充足的話,我可以幫你改裝。雖然不能保證讓你勝出,但只要正確駕駛,至不會出事故。”
長長的一串清單,上面列滿了路德看不懂的零件名稱,他目往下,落在最后的價格上:“這麼多配件,只需要三千星幣?”
“友價。”阮時青笑:“不過先說好,你要是勝出,獎金得分我兩。”
“。”路德將最后的積蓄轉給他:“要是我真的能贏,分你三都沒問題。”
阮時青朝他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那我先給你更換反重力發生,比賽開始前這段時間,飛梭賽車就先放著我那兒。”
路德連連點頭,笑得見牙不見眼。
阮時青離開時,他一直將人送到門外。
有鄰居聽見兩人對話,挑剔的打量了阮時青一眼,用嘲弄的語氣道:“路德,你的二手飛梭賽車還沒修好嗎?這不會就是你新找的修理師吧?”
路德皺眉看了他一眼,嫌惡道:“你補門牙花了不星幣吧?”
鄰居是個比斯人,類形態是鬣狗,要不是后的尾,比起高大壯碩的路德來,他反而更像“弱小”的古人類。
“我只是想提醒你別被騙了。真是不識好人心。”鄰居被他提醒,想起了上次門牙被打斷的痛苦經歷,慌張捂著剛補好沒多久的牙跑了。
見他跑了,路德才收起滿臉怒意,對阮時青道:“別在意他的話,他打不過我,就總想言語上占上風。”但他可不耍皮子,能手的事就絕不費舌。
阮時青搖搖頭,并不放在心上,和他告別之后,將清單發給09,說:“我們先去地底人集市買零件。”
一主一仆走在前往地底人集市的路上。
嶄新細的金小機人引來了不好奇的目,有識貨的悄悄議論:“這是PL-3型號的軍用機人吧?”
“我看只是仿造了外形的普通機人吧,真要弄到了軍用機人,誰敢大搖大擺帶出來?”
“也是……但能仿的這麼真,技也相當不錯了。”
“這種水平,至得是一級機械師才行吧?”
“……”
09聽著四周的議論聲,驕傲的直了腰桿,下微微仰起來,心里則瘋狂吹主人的彩虹屁:我主人的技就是這麼牛批,你們快來找他!!
可惜無人能聽到他心的吶喊。
09掃視一圈,到了寶珠藏于匣、無人欣賞的寂寞。
阮時青對于這些議論反而沒太在意,他的注意力都被一隊士兵吸引了,最近幾天,時常能在外城各看到巡邏的士兵。
這樣的形之前可沒有。
到了地底人集市,他借著挑選零件的由頭,聊天一般隨口提到了忽然出現的士兵巡邏隊。
“你說那些護衛隊啊?”攤主出興的神:“你知道前一陣的拍賣會嗎?”
阮時青不聲點頭:“知道,好像拍賣會上還丟了東西。”
“沒錯!那次拍賣會的軸拍賣品是一只九尾狐族的崽。”攤主愈發低了聲音,顯得神神叨叨:“但拍賣會結束后,那只崽丟了!據說買主是城的某位大人,十分震怒,懷疑是有人潛拍賣會的倉庫走了九尾狐族崽,已經派城的巡邏隊四搜尋了幾天了。”
他幸災樂禍的攤了攤手:“不過連狐貍都沒找到。”
原來是這樣,想到那只像一團火的小狐貍,阮時青一時也不知道是希它被找到好,還是不希它被找到好。
兀自出神一會兒,又覺得好笑。
不管找得到找不到,他都無能為力,果然是咸吃蘿卜淡心。
搖了搖頭,阮時青將新買的反重力推進給09,又折回路德家,為飛梭賽車更換新的配件。
***
另一邊,家中。
容珩趴在窗臺上曬太。
雖然是人造太,但暖洋洋的覺并不作假,他愜意的瞇著眼,后小幅度擺的尾彰顯了他的好心。
為帝國儲君,太子殿下有如此清閑的時。
崽期時,母親就已經開始嚴格教導他,他的生活被各種各樣的課程填滿;后來母親犧牲,他與父親的關系越發疏離。加上進生長期,他又被派往延吉斯大區駐守,沒日沒夜的與蟲族戰斗。
二十六年里,溫時屈指可數。
反而是意外流落到這顆偏遠的星球上,讓他難得到了輕松。
沒有了帝國儲君的份束縛,他可以肆意的展自己的緒。也可以遠離政治斗爭和謀,暫時卸下肩上的重擔,獲得短暫的安寧。
側傳來細微的水花聲,容珩斜眼去看,就瞧見那只人造人魚正抱著自己的尾細細查看。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他尾上的傷已經開始痊愈,有的地方甚至長出了薄薄的、細的鱗片來。新生的鱗片在下折出細碎的藍微,竟讓那條凹凸不平的丑陋魚尾也順眼了幾分。
容珩輕哼了一聲。
想到錫金勾心斗角的大臣們,覺得這條人造人魚倒也沒那麼礙眼了。
反倒是小人魚察覺他目,發現他盯著自己的魚尾后,慌慌忙忙將之藏到了水面之下,耳鰭張的張開,睜大了眼睛瞪視他。
水波搖晃,影浮。
兩只橡皮鴨子隨著水波起伏,暴了小人魚并不平靜的心。
容珩注意到了他極力將尾往后卷、想要藏起來的作。
輕嗤一聲,他跳下窗臺,離開了二樓,往一樓去。
見他離開,小人魚悄悄松了一口氣,耳鰭無打采的聳拉下來,還沒長出鱗片的魚尾在水下輕輕搖擺。
容珩準備去逛逛那個古人類年的工作間。
他本來以為對方就是個有些聰明的年人,沒想到他竟然能將PL-3修好,雖然許多部位都進行了簡化,但在這樣偏遠的星球上,也十分驚世駭俗了。
更何況,他是知道年一開始連星際通用語都不會說的。
就連最開始的書籍,都是他找來的。
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年的長之迅速。
他難得起了一好奇心。
溜溜達達走到工作間門口,正要進去,卻聽到另一頭傳來悉悉索索的靜。
???
家里遭賊了?
容珩腳步一頓,放輕了作調轉方向,往聲音的源頭去查看。
發出聲音的地方是廚房。
在這個地方,廚房大部分時候沒什麼用,不過就是個擺設。但他知道阮時青才采購了一批營養劑存放在廚房的冷藏室里。
他收斂氣息,埋伏在廚房門口。
廚房里的小賊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冷藏室門邊,幾條赤紅的狐貍尾晃了晃,接著一瘦小的鉆了出來,懷里還抱著幾管營養劑。
那是個五六歲人類模樣的小孩,頭頂的狐耳和后的狐貍尾都沒收回去,一雙冷銀的眼瞳里,藏著悉的桀驁和機敏。
蒼藍的天穹之上,廣袤的地表之下,觀測古今,彷彿總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推動著人類的進步,重蹈文明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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